他挥动着盒子枪,指挥着守卫在战壕里的守军,抵抗敌人的进攻。守军十来挺机枪同时开火了,一挺机枪射击时连发的声音能听得很清楚,可是十几挺机枪一齐发射,人的耳朵被震得嗡嗡地响,地什么也听不清了。子弹象狂风一样向进攻的敌兵扫去,弹壳崩得遍地都是。在督战队用枪弹压下的国军士兵顿时血肉横飞,就像成熟的庄稼遇到了狂风,被刮倒在地上,整个阵地前短短的几十分钟的时间里,就倒下了一大片。
冲在最前面的一排士兵被连发的子弹打穿成马蜂窝。
再一次击退了敌人的强攻,傅自良身边躺着被敌人炮弹轰炸失去生命的战友,躺在地上的战友,有的断了胳膊,有的失去脚腿,有的肚子被穿破。疼痛折磨着他们,他们不停地**着。
马湖游击队组织的担架队借着战斗的间隙冲上来了,他们放下担架,把伤员放在担架上,立即抬了下去。
阵地始终牢牢地掌握在守军手里。
战斗空隙,傅自良通过地下党的联络员,将自己的情况告诉了在家里的父母,这时候,一家人才知道他还活着。到了傍晚,激烈的战斗停止了,他抽出了时间,骑着马,带着警卫员,急匆匆地向家里奔去,走在儿时曾经走过的路上,看到熟悉的村庄,他挥鞭驱马,加快了速度,大约不到两刻时辰,赶到家门口,警卫员接过马缰绳,把马拴在槐树上,站在门口。
他迈进大门后,叫了几声“大,妈,我回来了。”父母听到喊声,走出房门,他一下子扑过去,拉着父母的手,眼眶湿润了,他见到了阔别了十多年没有见过的父母。父母看着站在面前的儿子,眼眶显出了泪花,盼望多年的游子回来了。母亲抚摸着他的双臂,喃喃地念叨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然后拉着他的手,进了客厅,坐在客厅,他给父母述说着十多年的经历。
正说着忽然听到门外有吵架的声音,他忙走出门去,看到底发生什么事。原来是堂哥看到门口拴的战马,要进来,被警卫员挡住了不让进,他对着堂哥叫声:“大哥,你来了,快进来。”堂哥这才进了门。他继续叙述在外经历。父母听了他的叙述,多年悬着的心放下了,他们一家人沉浸在团圆的气氛之中,时间过了不到两个钟头,母亲要给他做饭,他说不用了,部队任务紧,得归队。
母亲挽留说:“十几年没回来,回来了,还不住一晚上。”
他婉言对母亲说:“等战斗结束了,我一定回来,陪伴父母,侍候父母,今天恕儿不能陪伴。还望父母多多保重,儿走了。”说罢,转身向外走去。父母堂哥送到大门外。
他告别了父母、堂哥,与警卫员骑马归队了。
第二天清早,敌军又开始进攻。他指挥部队,沉着应战,打退了敌人的进攻。过了不到两个钟头,敌人又进攻了,他们又一次击退了敌人。战斗中,一颗弹皮擦伤了他胳膊,他用纱布作了包扎处理,然后与一位参谋借着战斗空隙,巡视被敌人炮弹炸毁的阵地。他们来到二营阵地,询问一位正在指挥战士修战壕的连长:“战壕损坏程度如何?弹药还剩多少?”
连长敬礼报告说:“报告团长,战壕损坏严重,我们正在加紧抢修,加固。经过几次反击,我们弹药已经不多了。”
傅自良听了汇报说:“必须在敌人攻击前加快抢修,加固。枪支弹药,两手准备,一是从阵前被击毙的敌人身上抢夺,二是后勤马上送来。”话音刚落,远处一队人马向阵地飞快奔来。仔细一看。原来是后勤处送枪支弹药来了。只见有的战士肩膀上扛着子弹箱子,有的扛着手榴弹箱子,有的扛着爆破筒。来到战壕阵地,他们把弹药武器按距离往战壕里一放,没有离开,而是立即投入抢修战壕的行动中。傅自良被这些运输战士的行动感动了,多么好的战士啊!他的步子向前移动着,来到一处损坏严重的壕沟处,看到刚才运送弹药的几个年轻士兵与刚从学校毕业入伍的几个学生在抬沙袋加固战壕防御掩体工事,只见两个战士一人双手抓着麻袋两头,喊一声:“一二,起!”麻袋抬到半人高,另一个战士伸出双手,从麻袋腰里一扶,三人把麻袋撩到壕沿上。另一组战士一同样动作,喊着号子。他听见他们喊声带着浓厚的关中口音,引起了他的注意。十几年来,自己随军征战在外,战友们来自天南海北,很少遇到家乡人,如今听到家乡话,觉得格外亲切。于是他就走到那帮子年轻人跟前,上前问一个年轻的战士说:“小伙子,听你们说话,带着浓重的关中口音,你们是关中人吗?”
“是的。”一个年轻士兵侧脸看了他一下说。
“关中那个县?”
“我是澄县人。”“我是同州府。”“我们二人是白水的。”
另一个年轻战士说:“我是蒲城人。”
他听了问这个战士:“你是蒲城那个乡?”
“东乡洛西。”
“洛西那个村?”
“洛西镇的傅家。”
“你认得你们村的傅老九吗?”
“那是我大。”
“你叫什么?”
“傅自民。”
自良一听,这个年轻人竟然是自己多年没有见过的弟弟自民。原来自己离家出走投身革命的时候,弟弟才五六岁,十几年了没有见过面,如今已经长成大小伙子了,相貌变了,更不要说认得了,真是相见不相识呀。
于是,他向前迈了几步,伸出双手,抱住了弟弟。哽咽着说:“自民呀,我的好兄弟!我就是你哥哥自良。”原来自民刚从学校毕业,分配到部队,在后勤处供职,随部队出征,随军来到这里。当战斗紧张进行的时候,上级安排他们扛着子弹箱子送到阵地,正好赶上战斗空隙加固防御工事,他们放下箱子,加入到垒沙袋加固防御工事的作业中。看到这一幕,战友们围上来了,大家既兴奋又惊奇,兴奋即使多年不见面的兄弟终于见面了,惊奇即使兄弟二人能在这激烈的战场中相遇了。战友们看着他们兄弟能在这里相逢的场面,纷纷向他们祝贺。
傅自良双眼望着弟弟,感慨地说:“这下好了,我们终于想见了。”
随军记者拿出照相机,给他们拍了一张合影照作为纪念。
傅自良双手松开弟弟,面对大家说:“同志们,大家加油干,立争在战斗打响以前修好工事。大家有信心没有!”
战士们听了,立即喊:“有!”大家又开始紧张地干起了。
傅自良与参谋继续向前走去,检查下一处抢修情况。
由富平东援的第一军、三十八军、六十五军等部,早已饱尝过司令员的围城打援战法的苦果,从而采取舍近求远迂回办法,绕道蒲城以南的党睦镇、龙阳镇,迟迟不敢冒然前进,,惧怕途中遭受伏击。直到永丰城被解放军拿下,七十六军全军覆没,李日基被俘虏的当晚,才抵大荔以北的八岔口,也就避免了覆灭的下场。
驻扎蒲城之敌十七军,同样担心遇到伏击,由西向东缓慢地推进。
在西汉村以北和李家垣东侧阵地上,援军遇到了第一纵队三五八旅七一四团和独一旅三团的顽强抵抗,国军增援部队在督战队的斩杀令的威胁下,一连发起20多次冲锋,都被打退了,阵地牢牢地掌握在守手手里,援军始终被阻于永丰镇以南5公里的地方,不得前移一步。
被阻挡在守军阵地前不得前进的援军,只好以远程野炮远远地盲目地向永丰镇发射炮弹击,用以表示对七十六军的火力支援,用于安慰七十六军李日基急切盼望救援的灵魂,由于吸引李日基望眼欲穿待援的眼球。他们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李日基的七十六军遭到猛烈攻击挨打,一步一步走向覆灭。
李日基能否能逃脱覆灭的下场,且看下文《攻占永丰城》四十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