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怒之后,程夫人意识到这是一个退婚的好机会。姜家于程家有恩,程夫人就是对姜莺一万个不满意也不能退婚。现在不一样了,姜莺与男子私会在先,抓住这个把柄程家退婚何错之有?
想清楚这层,程夫人到澄山书院寻到程意匆匆去姜府。路上,与程夫人相比程意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到了姜府门前他甚至阻止母亲上门,叫来清荷又问了一遍。
莺莺心里当真有别的男子,程意不太相信,气的程夫人骂他愚钝。折腾一番,两人站在姜府门前已经入夜。
程家母子上门终是惊动了漆老夫人。漆老夫人高座正堂,一根阴沉木手杖竖在身侧尽显威仪。她跺两下手杖,声音中气十足:“程夫人,荣安县主留宿莺莺,莺莺此刻就在长阳侯府。女子名节不是小事,老身不知道你从何处听来的流言,劝你说话还是谨慎些。”
“无缘无故我污蔑姜二姑娘作甚?二姑娘与范府表公子同游多少人都瞧见了,程家虽不及姜府富贵,但书香世家清清白白。二姑娘做出这种事……让我如何向程家列祖列宗交待。”
漆老夫人憋着火,脸色又淡了几分。比起姜莺,她更气程夫人不顾往昔情分。还书香世家,没有姜府养着程家连书本都拿不起。
“孟澜呢?”
侍女答:“大夫人和小鸠去长阳侯府接二姑娘,想必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话虽如此,众人却心知肚明孟澜从长阳侯府接不回姜莺。浴佛节是老侯爷的冥诞,每年这日长阳侯府都闭门谢客,根本不可能留宿外人。姜莺脑子笨,这时候还不回府,只怕被范府表公子拐走了。
事关姜府女眷名声,漆老夫人不想闹大,不想这节骨眼上还有人火上浇油。
“今儿我出门,在江边确实瞧见二姐姐同傅公子在一块买糖人。”姜沁说,“五妹妹也瞧见了,不信你们问她。”
姜羽目光与程意对上,迟疑了下点点头。
被自家人拆台,漆老夫人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二房的心思她岂会不知,但现在不是看热闹的时候。
程意唇线抿直,将胸中怒气压了又压,道:“我与母亲想法不同,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我与莺莺青梅竹马不信谣言。漆老夫人说莺莺在长阳侯府,我信!程某亲自去接莺莺回来。”
“既然如此,只好深夜叨扰长阳侯府了。”
是夜,一众人准备从姜府出发。曹夫人带上姜沁同去,姜莺顶好的婚事要黄了这等热闹她可不会错过。
姜羽追上程意,小心问:“程公子……不信我所言么?”
心乱了一整日的程意这会不欲多言,他答:“程某只信自己看见的。”
正要出门的时候,外头忽然传来小厮呼喊:“二姑娘回来了。”
所有人皆是一惊,传话的小厮已经跑入正堂,一口气不停道:“大夫人与二姑娘一道回来的,同来的还有……还有长公主和荣安县主。”
一听姜莺回府众人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但长公主和荣安县主的名号一出立马慌了。承安长公主是圣上最敬重的姐姐,女儿段绯绯乃名副其实的金枝玉叶,两人光临姜府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姜羽脚步顿住,死死咬住嘴唇,怎么回事,范瑜保证过今夜不会让姜莺回府的。
姜府人人如临大敌,转眼门口已经摆好接驾的准备。看不着大房笑话曹夫人怏怏道:“怎么回事,长公主送那傻子回来的?”
姜沁也想不通。那日荣安县主单独邀姜莺叙话她没多想,没想到竟与姜莺好到要人留宿的地步了?荣安县主……多少临安贵女想与她交好啊,她怎么就偏偏看上了姜莺,姜沁嫉妒的快要发狂。
程夫人一下慌了神,长公主不会是来问罪的吧?程夫人已经后悔了,姜羽一个庶女能知道什么,她就不该听信谣言与姜府撕破脸,这下该如何收场?
一辆周身镶宝石缀璎珞的华盖马车在姜府门前停下,漆老夫人是最得意的,朝程夫人一乜,道:“早说莺莺在长阳侯了。”
马车停稳,只见一位德高望重的嬷嬷掀开车帘,搀扶姜莺下了马车,接着是孟澜,最后是荣安县主和长公主。
许多人是初见长公主,姜府门前齐刷刷跪倒一片。
沉默一阵长公主并没有让人起来的意思,倒是段绯绯先发话了:“本小姐与莺莺玩了一日还不尽兴,把人留在侯府一宿怎么了?姜府真是好大的规矩,非要让本小姐登门请示不成。”
一番话,把姜莺一整日都与她在一起的事实说的明明白白,谣言不攻自破。
责备的话砸下来,就连漆老夫人都变了脸色,却听长公主温和道:“起来吧,本是小女考虑不周,莺莺这孩子我瞧着极好恨不得多留几日,让孟夫人,漆老夫人担忧了。”
“哪里哪里——”漆老夫人不住回道。
姜莺一语未言,在马车上娘亲嘱咐她不要将今日之事说出去,她答应过的。越过人群她望向隔壁紧闭的王府大门,她把沅阳王衣裳弄脏了,娘亲到底有没有赔他呢?
上次讲学的谢礼是东珠,这次又要送什么呢?
姜莺正苦恼着,手腕却被程意握住了。她回头,对上程意灼灼的目光,程意道:“莺莺,我们尽快成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