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早不知道什么是疼了。”吴邪未置可否，问他：“你觉得……我是不是又做错了？”

张起灵叹了一口气，是真的叹气，并不只是在心中的叹息，看得吴邪立马就是心中一紧。

“你不会做错。”张起灵说道：“是我错了。”

吴邪有些惊讶，这是在说反话？可这瓶子要是会说反话那可是略惊悚啊，而且今天他的感情波动怎么这么大？

张起灵看着吴邪，他有些明白这个人心中在想些什么，再次开口说道：“有些事情，并不是对的就应该去做，也不是做了就是正确的。”说完，便沉默了。

张起灵从吴山居快速跑出来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了吴邪和王盟两人的情况，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王盟会为吴邪挡枪让他十分意外，也让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吴邪在处理这个人的时候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犹豫，也就在当时的一刹，他对于王盟所有的杀机都消散无遗了。

这个人所做的，大概一直都是正确的。张起灵觉得自己似乎对于周围的一切太过强求了，也渐渐淡化了那种感情，那从不是他想要的。

他更希望陪伴在吴邪身边的自己是个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一个只知道测算利益纠葛的机器，尽管对于吴邪这个人或者是胖子以及其他的一些熟人他留有着最基本的感情，但对于那些其他的东西却都是无感的。明明就在他的身边，却永远的感知不到他们的存在，除了在需要的时候或者是他们犯错的时候，不然他根本不愿意去想什么。

包括吴邪所在乎的，黎簇，苏万，杨好，祥子……只要一个念头，张起灵可以很容易的抹除掉他们的存在，不会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因为那都是吴邪的在乎。

那么？他的在乎呢？

心脏，有着微微的抽痛，这终于让他发现他是活着的，但也仅此而已。

“小哥，你怎么了？”吴邪对于张起灵一向十分的敏感，尤其是对方情绪的波动，一阵死寂让他的心脏整个揪紧，慌乱起来。

张起灵回了回神，淡淡的看了吴邪一眼，“我没事。”目光在这一瞬变得柔和，吴邪，我只有你了呢。

手术室的门开了，白智有些疲惫的出来，对着等在外边的吴邪点了点头。

吴邪顿时会意，未受伤的胳膊勾住了张起灵的脖子，“走，小哥，我们回家。”

“不等了？”

“他以为他是谁？老子凭什么等一个叛徒，管他去死好了！”

看着吴邪和张起灵渐渐走远的背影，白智听到这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有本事你倒是在我报平安前离开啊，有本事你别把黎簇留下来等着啊，什么人啊，矫情！这样想着却又忍不住乐了，眸光也温和了下，有这样的一个老大倒也挺不错呢。

吴邪和张起灵在庄园中待到中午的时候，杨好突然从外面跑进来告诉吴邪胖子回来了，只是神色多少的有些不对劲。

两个人互相对视一眼，然后就朝着外边走去，在走到客厅门口的时候脚步却都不约而同的停住了，看着胖子一步一步的朝着他们走来。

胖子的怀中抱着一个女人，面容安详，只是早已经没了生息，黑色的衣服看不出身上的血迹。胖子笑着，大大咧咧的就朝着客厅这边走，眼眸之中的情感却没有多少喜悦，他没有低头看怀中的女人，只是一直笑得灿烂的看着站在门口的吴邪和张起灵。

“哎呦，这是都等着胖爷凯旋归来呢？”站在离客厅门口大概六七米的距离，胖子的脚步顿住，“嘿，胖爷怎么不知道我这么受欢迎？”

吴邪抿了抿唇，突然笑了，“胖爷可是我们这庄园的VIP客户，必须来门口欢迎啊！”

“少他妈来这个，我可没见你欢迎过几次！”胖子说着对着怀中的尸体努了努嘴，“搞定了，童染，汪未茗。”

“是吗？”吴邪脸上的笑容多少的有些挂不住，最后索性全然敛去，偏了偏目光不愿再看。

胖子把尸体轻轻的放在了地上，动作太过小心翼翼，带着一种虔诚的安宁，抬起头对着吴邪说道：“就交给你了，如果可以的话帮我厚葬吧。”

“你呢？”

“我？”胖子转过身子就要离开，听到吴邪的问话又回头说了一声：“胖爷没空，一个女人的事儿也麻烦我？饿了，去吃烤鸭！”说着就迈开步子大步离开了。

吴邪在后面看着，身子一阵阵发凉，张起灵则是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没事的。”

“没事的？”

“相信胖子。”

胖子的身影已经很远了，还是那样的健步如飞，却一步一步就像是算计好了一样，迈开的距离不差分毫。

吴邪的手掌紧紧地攥了下，又倏然松开，笑了，“小哥，这胖子还真是不靠谱，大白天的在我门口放个尸体来膈应我，我才不管。”说着，转身走回了客厅中，坐落在沙发上高高的翘起一条二郎腿，拿起桌上的葡萄就往嘴里放，连皮带籽缓缓的咀嚼，全部吞咽下去。

张起灵愣了愣，这一个瞬间，可能是被正午的阳光晃了眼，竟让他有一种恍惚看不清明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