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成龙正出神的时候,忽觉得眼前一黑,洞里有人挤了进来。
待刘成龙拢眼细看时,是一个年轻的女人浑身湿透着挤在了自己的身前。
女人披着长发,娟秀的发型被风搅得散乱,遮着半个脸,还不停地往下淌着水。
刘成龙没法看清她的脸。
“哎呦,好大的雨。”女人拧着头发上的水珠说,“这雨来得太急了,没法躲,一下子浑身就浇透了。”
刘成龙不知说什么好,迟疑着问了一句:“你是……湖坳村的吧?”
女人偏着头,仍在拧着头发上的雨水:“咱不是,是黄竹村的。”
刘成龙突然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可又看不清这女人的面容,无法想起眼前的女人究竟是谁。
“我也是黄竹村的,不知道你是……”刘成龙在福建的地界上遇上乡邻,心里别有一种亲切感。
“噢?”女人抬起头,撩开眼前的头发,很是惊喜,“你是……阿龙哥!”
“你……哦,我想起来了,你是张婶的小媳妇,你是……雨!”刘成龙一下子想起来了,也觉得有点惊讶。
“是的,我是雨。”夏雨在这里遇上刘成龙,可能是有点激动吧,脸色有点潮红。“阿龙哥,你咋到这里来啦?”
“我正想问你呢,还是你嘴快。我到湖坳村找个朋友,有点事。”
夏雨“哦”了一声,说:“我家有几块地在这,种上了黄豆。本想着今天不会下雨的,就抓紧把地里的草锄一下,顺便施点肥,没想到恰好赶上了。”
“这种鬼天气,谁能料得着?”刘成龙说,“你不会冷吧?”
“哎,有点。阿龙哥,你往里挪一点,我这儿还是不行的,瞧瞧水还溅我一身呢。”雨见是刘成龙,就不见外了,清亮亮的眸子朝刘成龙瞅了瞅,使劲儿往他身上挤。
刘成龙是一个热血方刚的男人,他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女人,她长得小巧玲珑,顶多一米五六的个头,很苗条,体重应该上不了一百斤,杨柳腰,很细,单薄的衣服贴在身上,看上去两手就可以把她的腰卡过来;胸前却是鼓鼓的,在腰肢的衬托下,显得很挺拔;弯弯的眉,大大的眼,嘴唇杏红而丰满,像是个熟透了的水蜜桃,刘成龙真想咬上一口。
“阿龙哥,你发什么呆啊?”雨又朝他身上挤了挤,“往里靠一点,瞧这雨点,还往我身上飘,我可没多少衣服换呢。”
“雨,你真够勤奋的,这么远的地方还来种地。”刘成龙笑着说。
“唉,阿龙哥,你不知道我们穷苦人家的难处,不种地,哪里来的吃?哪里来的穿?都怨我命苦,还得为婆婆养老送终……”
说着说着,雨伤心起来,最后是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地哭诉着:“别人都说我命硬,克夫,有的人还说我是扫帚星……我冤哪,阿龙哥!守田本来就是个病秧子,我嫁来的时候,婆婆说守田是先天性心脏病,看不得女人的身子,一看女人的身子就激动,一激动就会去了命。嫁给守田之后,我一直跟婆婆睡一块。终于有一天,刚好是我和守田结婚一个月,守田偷看我洗澡,他突然打开浴室的门,疯狂地冲了进来,然后就是浑身抽搐,两眼翻白,一下子就死了……阿龙哥,你说,这能怪我吗?”
刘成龙心里酸酸的,这命运,对雨也太不公平了!
“雨,这怨不得你,是老天对你不公!”刘成龙真诚地对雨说,“你与守田是有其名而无其实,却时时处处想着孝顺婆婆,还要替婆婆养老送终,真难为你了!雨,好心会有好报的,相信有一天你会过上好日子!”
雨止住啜泣,“阿龙哥,谢谢你安慰我,其实我不敢乞求有什么好报,只要乡邻不要冷眼看我,都像你一样,对我好一点,我就心满意足了!”
“放心吧,误会总会过去的,世上还是好人多。雨,人这一生不可能一帆风顺的,总会有许多**折折,会遇上许多艰难困苦,就像这天气,时不时会刮上一阵风,下上一场雨,落下一场雪,我们不可能担心会遇上坏天气就不耕田播种了吧?坏天气总有一天会过去的,等着我们的更多的是风和日丽的日子。”
“阿龙哥,谢谢你,给我讲了这么多道理,我会记住你给我讲的这些话。”雨心里很是感激。
“雨,要相信自己。其实,你是全村最好的女人,你漂亮、贤惠、孝顺,还很坚强,有一天遇见合适的男人,你就嫁了吧,家里没个男人,很艰难的,但要孝顺好你现在的婆婆,因为她也没什么亲人了!”
雨眼里噙着泪花,“阿龙哥,这辈子我再也不嫁人了,我一心一意把婆婆服侍到老。阿龙哥,谢谢你这么夸奖我,但我知道,没人会再要我的。”
“不会的,雨,我不是夸奖你,我说的是真心话。”刘成龙突然想起了什么,在身上捣鼓了一阵,摸出六七个大洋来。“来,雨,这些钱你收下,给张婶买些滋补品,接济不上的时候,也好补贴家用。”
“不,我不要你的钱!”雨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不敢接刘成龙递过来的大洋。“阿龙哥,你的钱也来之不易,再说,你还要到外面去做事,你在外面也要花很多钱的。”
“放心吧,我还有,吕县长奖给我好几百大洋呢。”刘成龙硬把钱塞到雨的手里,深有感触地说,“记得小时候,我家里很穷,张婶经常拿好吃的东西给我吃,关心照顾了我很多,我很感激她老人家,现在她年纪大了,儿子又没了,我孝敬孝敬她老人家难道不应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