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叹完之后,忍不住又是对自家老相好同情起来。
果然,人平时活着还是要积点德。
她家六殿下平日里坏事做尽,这周析,也算是他的报应了。
但是红绫终究也是有血性的人,尽管平日里和梁靖不过是各取所需,但终究这些年间,在梁靖身上受的恩惠也不少。
这时她不禁就为自己的老相好遭遇这种事情感到不平。
又想到自己今日所受的委屈,红绫换了个姿势继续靠在椅上,幽幽地又说:“先生果然是想旁人之不能想啊,可是先生可有听说过一句话,强扭的瓜不甜...哦...还有一句...乱点鸳鸯谱,是会遭雷劈的...”
“哦?”周析顿了顿,皮笑肉不笑地挑了挑眉,给段名生杯中满上。
“想来先生是不知道了,”红绫狡黠一笑,“先生费尽心思,可是六殿下心中爱慕的本来就是女人,那在榻上的功夫,那可是...啧啧...”
周析脸上干笑骤然消失。
红绫话没说完,周析左手忽然从袖中旋出,红珠串还缠在掌上,往桌上白鬼的剑柄一拂。
银光一闪,红绫还没反应过来,一把剑身凌厉的长剑直向她刺过去。
段名生眉心一皱,立刻就要冲过去将白鬼拦下。
谁知周析反手便死扣在段名生手臂上将他用力摁住。
段名生正要用另一只手将周析一掌推开时,另一边便传来剑刺实物的钝声。
他猛地回头,才看到白鬼贴着红绫的脸,插到了那太师椅的椅背上。
红绫的脸留下一小道伤口。
她倒吸一口凉气,只是马上却冷静下来。
她冷笑一声:“不过玩笑罢了,怎么?先生是觉得不好笑吗?如果先生觉得不好笑,那先生将妾掳到这里来,也一点都不好笑。”
周析满脸阴鸷地缓缓转头看向红绫,嘴角却又渐渐扬起:“不好笑吗?”
周析话音刚落,段名生眼前一阵白风忽然吹过。
他顿时眼中起光,一起身立刻就往红绫那边闪去。
可是他赶到红绫面前时,周析早已将白鬼握在手上,反手就要刺向红绫喉心。
周析眼里都是火。
周析现在眼前反反复复出现的,只有梁靖和红绫在榻上翻云覆雨的画面。
就像陷入了一个无尽漩涡,将他越扯越深,他头皮是紧绷着的剧痛。
除了拿着白鬼的手,他浑身都在颤抖。
他恨不得立刻将面前这位红衣美人碎尸万段。
然而就在白鬼已经挑破一层皮时,段名生猛地一击掌,打在了周析左前肩。
周析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受不了这道力,顿地往后退开两步。
白鬼“哐当”落地。
周析一手捂在左肩前,幽怨地盯着段名生那半张脸,喉间忽然一阵腥甜,一口淤血喷了出来。
春生立刻走上前要去扶他,周析却猛地伸手让他不要靠近。
红绫双手死死地抓住椅子的扶手,强忍着惊慌。
可她却鬼使神差地忍不住转头看向周析。
黑暗中周析一袭白衣,一张惨白却像被精刀雕刻出来的脸上,双眼通红布满血丝,嘴角一行红血顺着流下。
周析一直幽怨地盯着红绫,盯了一会儿,周析嘴角阴冷地扬了扬。
红绫猛地觉得头皮发麻。
她甚至觉得,周析双脚动都没动,却在一直向自己靠近。
红绫脸上早已没有了方才的玩笑,她拼命忍着颤抖,撑着椅子扶手站起。
一旁的春生立刻上前要将她拦住。
周析却忽然厉声喝道:“别拦她!”
红绫苦笑一声,对着周析疲惫地说:“六殿下,在妾那里这么多年,连里衣都没褪过一次...”
周析心里顿了顿。
红绫说完,有气无力地瞟了段名生一眼,边往楼梯处走去,边又冷笑一声,嘲讽道:“殿下不像您,风流无数,殿下到现在为止,什么都没做过...”
谁知她话没说完,便觉得身后忽然一阵凌厉的寒风向着她袭来。
她吓了一跳,停在原地猛地回头,却看到段名生正紧紧地揽腰抱住周析。
但是他怀中的周析,早已像一只完完全全的野兽。
“还不滚!?”段名生怒喝。
红绫立刻回过神,转身就要离开。
谁知这时身后忽然又传来一把可怖的冷声:“不知红绫姑娘,和鄜国国相家宋小少爷之间,是什么关系?”
“怎么?先生这就是来封妾的口了?”红绫立刻停住脚步。
她这时已经大有破罐破摔的心态。
她头也不回,咬咬牙,继续,“也好,那妾便与您做了这个交易。您放心,只要您不碰妾的事儿,今天妾不过就是去照顾了自己弟弟一天,你我从未见面...”
“以后也不要再见了。”
红绫说完,断然便走下木梯。
周析双手一直紧紧扣在段名生拦住他的手臂上。
一直在颤抖。
周析一直垂着头。
除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四周寂静得可怖。
许久之后,忽然传来一把低沉沙哑的声音。
“我没有...”
“你信我...我没有...从来没有...碰过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