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沉鱼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但就在她抬头看向周析这张不可方物的脸时,她心中的疑虑骤然一失。
放在这个人身上,好像也没什么。
祝沉鱼便又觑了那张画一眼,回道:“唐岳何氏,我只知道这么多。”
周析一听,脸上笑容顿时僵了僵。
他不敢置信地皱眉睨了祝沉鱼许久。
周析的目光阴柔却又如寒刀,祝沉鱼也被他盯得心里发毛。
祝沉鱼赶紧不耐烦又说:“行了,您老人家要是没别的问了,那我就先走了...”
祝沉鱼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祝姑娘请留步,”周析虽还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却一手伸前拦在祝沉鱼面前,“在下还有两个问题。”
“你能不能一口气问完?”祝沉鱼不耐烦地站住,回头烦躁地瞪了周析两眼,“问!赶紧问!”
“祝姑娘应该知道,半年前我去万寿山庄时,遭到一批死士埋伏,”周析将目光缓缓移到祝沉鱼脸上,“祝姑娘可否知道,幕后指使的,是何人?”
祝沉鱼脸色“唰”的发白。
她咽了咽口水,定了定神,才故作镇定地看向周析。
但是她双唇紧闭地盯着周析很久,才说:“我的问题...我的问题...”
她顿了顿,才决然问道:“我的问题,是你握剑的手势,是从哪里学来的。”
一直在屋顶上双手抱刀默不作声的段名生闻声心里顿了顿。
目光幽幽地转到地上二人。
周析也怔了怔。
可是他马上便将拦在祝沉鱼身前的手收回,笑着说道:“当我没问。”
祝沉鱼心里松了一口气。
段名生很想将手中的刀直接甩到周析身上。
周析这时却立刻又问:“还有一个问题...”
“你烦不烦!你怎么这么多问题!你这一肚子里究竟憋了多少问题!”祝沉鱼实在忍不住怒吼道。
周析也不在意,笑笑问道:“子誉公子,他喜欢什么?”
祝沉鱼差点没站稳便摔在地上。
她不敢置信颤抖着回头看向周析,五味杂陈地看了他许久。
就是恨自己打不过他。
祝沉鱼深吸一口气,强忍心中怒火,说:“我的问题,你为什么一天到晚高襟束脖?”
她话一说完,周析抬手便将那青色衣襟扒下来。
他白皙甚至无血色的脖子上,那一圈细小的朱红色,格外显眼。
就像一条红线,孤零零地缠绕在他脖子上。
格外诡异。
祝沉鱼眉间一皱,只是她鬼使神差地忍不住上前两步,伸手就要触向那圈朱红。
谁知就在她的手快要碰到周析脖子时,周析忽然一手扣住她的手腕,然后稍微用力将祝沉鱼往后一推推开。
紧接着他立刻松手,垂头阴笑着往后也退开两步,然后不紧不慢地将衣襟重新束好。
祝沉鱼这时才回过神来,她顿时脸红地瞪着周析,颤抖骂道:“你...你...真的...真的就是个疯子...”
“谢谢,”周析点点头,“到你了。”
祝沉鱼无可奈何地双手抱在身前,极不耐烦翻了个白眼:“他喜吃烤红薯...”
周析忽然将一锭碎银送到她面前。
祝沉鱼迟疑地斜睨了他一眼,飞快拿过银子:“他喜欢银器...”
又是一锭银子。
“他喜欢收集乱七八糟的佛珠串...”
周析稍微顿了顿,嘴角扬了扬,又是一锭银子。
“他喜欢逛红楼,最喜欢就是春熙里的红绫姑娘...”
周析拿着一锭银子送出去的手顿时僵硬。
祝沉鱼也话刚出口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她习惯地想要伸手去拿银子时,却抓了个空,她疑惑地回头看向周析。
见周析脸色土灰,她立刻幸灾乐祸道:“人家十八好男儿,血气方刚,爱逛个红楼怎么了?再说,人家红绫姑娘风情万种,哪个男人不喜欢...咳咳...”
的确,就有男人,不喜欢。
祝沉鱼再说不下去了,觑了周析一眼,一把抢过那锭银子,转身便要往外走去。
谁知她刚走开两步,周析沉重的声音忽然从背后传来:“那位红绫姑娘,是哪里人?”
祝沉鱼停了停脚步,但这次她再没回头,接着便往外走去。
祝沉鱼离开千秋府时,已经是日过山头。
有人从门出,自然就有人从门入。
傍晚时分,何隐宽刚走进自己府里,他女儿何茵便快步出来相迎。
何茵换回一身长裙,却不减身上英气。
她来到何隐宽身边时,还没说话,何隐宽却先问:“郁重回来了吗?”
何茵点点头:“兄长刚回来,现在在自己房里呢...”
何隐宽脸色严肃,本来是向着书房走去,一听到何茵这么说,便沉着脸色,示意先到何荻屋去。
谁知二人刚走到院子,何荻忽然步履匆匆地从里头垂头往外走。
他明明能见何隐宽二人从身边经过,却也故作看不见,继续快步前行。
何隐宽顿时停下脚步,怒声喝道:“何郁重!你给我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