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邽国便立刻派人前来与梁靖议和。
只是议和之事刚达成不过两日,北方又传来消息。
称此次进攻樊国的覃国主帅,钟平王梁攸,在浙官意外遇刺,不幸丧生。
听到这消息的时候,梁靖当时差点没站稳摔了下来。
梁攸的实力,是放眼中原数一数二,再有当时樊国国主根本是无心恋战,只希望能留百姓平静,能留自己小儿性命,是将樊国连同浙官,佟林等十一城拱手相让,弃械投降。
如此下来,又怎落得主帅战死?
那时候梁靖心中又痛又急,见邽国暂定,将手尾全部交给鸿策营主帅凌沛之后,便立刻单人匹马赶回汝平。
再到汝平的时候,才在言语之中得知,梁攸之死,是与当时一同出师樊国的徐国太子门客周析有关。
梁靖即日便入宫与其父争论,说绝不能让梁攸死的不明不白,无论如何也要将周析从徐国带至覃国,以覃国法条将其问罪。
但是暂且不说如今覃徐交好,又大战方过,双方都在庆喜之中,在此乱世,能得这般联好,谁也不愿将其打破。
再说,梁攸与覃王之间虽为亲生父子,但中间的恩恩怨怨,覃王也是早想一刀两断。
如此一来,覃王是对梁靖的争论感到烦躁。
但梁靖始终是他最宠爱的小儿子,再加上梁靖刚刚才了结了邽国之乱,覃王不好对其发火,只能在此事上借此言他,最终落得不了了之。
但梁靖心中愤怒难休,但是又因为梁攸府上如今只剩孤儿寡母,他姐姐迎安公主梁蕙又因当今太后生病了,要长留宫中照顾,他便只能先帮衬着照顾好梁攸府上还有料理梁攸身后事。
拖着拖着,便两月过去了。
直到琐碎都料理得差不多了,梁靖便立刻北上入樊,势要查出梁攸遇刺的真相。
只是他刚过江郊,就遇到了这么一个怪人。
梁靖虽没有再理会,但是心中却是一直挥发不走这怪人的身影。
虽看不清这怪人的面目,但是此人是教他不断地想起一人。
十三年前他在江郊与狗争食而被那群野狗围攻撕咬,甚至快奄奄一息时,那个前来相救的小哥哥。
不是这位哥哥,他早已成了这群恶狗盘中餐。
但是之后他被接回汝平之后,便再没见过这个人了。
梁靖越走越焦躁,但他却不断地告诉自己,不过是因为途径旧处,才会想入非非。
九月十五,天晴无云,高阳万丈。
周析和春生一路少停,终于赶到覃徐两国的国界之处,在一处十里长亭停歇。
因周析是太子梁尧亲自请来的客卿,梁尧早已派出他的忠纪营在国界处等候。
前来相迎的是忠纪营的主帅骆钊。
骆钊一见周析,便立刻上前,而周析也微微点头,以表礼貌。
二人之后先是在一处小村落歇息,在一茶寮中修整时,二人本在一二寒暄,旁边一桌上的两位行客的对话却幽幽地传入周析耳中。
“你可有听说了?”其中一位故作神秘地说道,“咱们那六皇子啊,这次往南边走了一遭再回来,打了这么一场胜仗,整个人可都不同了!以前在咱汝平城里头,他带着他那鸿策营天天作威作福,谁敢吱一声。可是这次回来,竟是跟换了性子一样,沉稳了不少!以前那是到处乱吠乱咬的疯狗,现在可真是咬人的狗不叫了...”
“就说你们这些人,小道消息知半不知半的,”另一人嗤之以鼻地觑了他一眼,打断道,“当年六皇子能够这么横行霸道,一来是咱大王宠他,二来还不是那钟平侯到处给他擦屁/股,这会儿好了,钟平侯没了,他不得自己把自己料理好...”
“害,你说的也是,”第一个说话的人又道,“这不钟平侯一没了,之后那位置谁坐上去,跟太子斗的,现在不就剩下这六皇子了嘛,他自个儿也得给自己攒点势力了,要还像以前那样,谁能支持他?不过都说,这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我瞧着他也就能让咱们过几天安生日子,等这些事儿远了,咱又得提心吊胆咯...”
“哎行了行了,这些事儿也不是咱们该管的,咱要管,还不如想想明天还会不会打仗好,”第二个人说完,拿着破口水杯仰头喝下后便站起,在桌上随意丢下一点碎银后,边走开边叹道,“人/吃/人,狗咬狗,明日不知哪家愁咯...”
另外那人也没再多话,跟着起身也就离开了。
周析一边听,脸上是始终带着淡漠浅笑。
他一手放在桌上握住水杯,另一手却藏在桌下,一直数着红珠串上每一颗红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