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还在狂跳不止,此时扑通扑通的在胸口闹腾,我都怕杏儿听见那个打鼓似的声音,强打镇定,摇摇头:“没事,就是随便问问,聊了一会儿闲话。”回头看了一眼帐子口:“明天还要赶路呢,安置吧。”
躺在毯子上,我是真得睡不着,辗转反侧,就想着十三的那个吻,杏儿倒是真的乏了,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就这样走走停停,到烟郊行宫也没停留几天,只是稍作休整又继续赶路。我再也没见到十三,直到一路到了白涧行宫。
我自然还是随着德主子,已经好几天没见十三,倒是挺想他的,正想着怎么才能去前面瞅瞅他每天忙什么,阿萝掀开帐子进来了。
“主子,”阿萝笑嘻嘻的给我行了一个礼:“德主子说今儿老爷子在围场打猎呢,说各位爷都去,问主子去不去?”
“去,去啊!”我忙答应下,不但能见到他,还有这么好玩的事情谁会不去呢?
“哎,奴婢这就去应一声,只是德主子还吩咐了,今儿有位蒙古公主跟着咱们一起,还请夫人多照料着。”
“蒙古公主?”
“嗯,是蔑里乞部王爷的独女,塔娜公主。”
老爷子在近郊树林子组织了一场围猎,德妃推脱头疼,四夫人惠氏留下来照顾,只剩我和颜氏两个穿上利落的衣服,跟随着家眷大军,在华盖下远远地看着。
一位身着大红色蒙古袍子的蒙古姑娘仰着头走过来,五官长得还算精致,略黑的面庞,单眼皮,高鼻梁,嘴唇也是有棱有角。骨架子大,也很结实,远远地看上去跟个铁塔似的,手里拿着一个小皮鞭,跟着四五个蒙古族姑娘,迈着大步走到我身边,道:“你是不是十三夫人。”
颜氏偷偷冲我吐了个舌头,意思是这姑娘可真没礼貌,直接称呼皇子夫人“你”了。我却不以然,也许人家说汉话说得不好呢?咱们也别跟她一般见识。
我点头笑了笑,算是见了礼,按理说她爹是王爷,论起来,比十三这个光头皇子高了好几级,可是她又不是御封的公主,而我是带着御封的称号的,她应该给我行礼才对:“我就是,请问公主是不是塔娜公主?”
那个公主仰着头,用余光轻蔑的看了我一眼,对身边的蒙古姑娘说了一句蒙古话,叽里咕噜的,我也听不懂,两边的姑娘顿哈哈的笑了起来。
我瞅了瞅我自己,虽然穿着不是平常穿的衣服,单也还算是得体,也不至于让人笑成这样,我疑惑的回头看看颜氏:“我脸上有灰吗?”
颜氏也是一脸懵的看着我,完全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好笑。
塔娜道:“德主妃娘娘让我跟着你。”说着将手里的小皮鞭下意识的甩了甩,差点甩到我脸上,还好我反应快,忙向后躲,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幸好颜氏扶了我一把。
亏得今天我们穿的是平底绣花布鞋,要是花盆底,两个人非要当着皇帝、一票儿后妃,所有王爷命妇的面,在这看台上四仰八叉不可。
“对不住啦。”塔娜微微一笑,漏出好看的小酒窝,说着转身走到看台前面。
颜氏悄悄得给我抚平了衣衫上的褶子,低声道:“这公主就这样野呢?我怎么觉得是针对嫂嫂呢?”
我摇摇头:“谁知道呢。刚才真亏得十四弟妹,要不是你,我估计要出丑了。”
颜氏笑了笑:“嫂嫂也是反应快,要是我可能就要结结实实的挨上这一鞭子了。”
管她呢,这铁锤似的姑娘,人高马大的,一个巴掌能把我糊到三米开外,我惹她干什么。
鹿哨声响起,侍卫们头戴鹿角,在郁郁葱葱的林中穿梭,吸引鹿群的注意,好像cos一样,我禁不住抿起嘴来。
一时间尘埃四起,随着风飘到看台这边,大多数的女眷都拿绢子掩住了口鼻。
颜氏轻轻拉了拉我的绣角,指着一个身着蓝色箭袖褂子,带着尖帽子的骑马人,笑道:“那不是十三爷?”
远远地,十三骑在马上,穿着正蓝旗的衣裳,拉着缰绳跟在四王爷后面,奔驰如飞,身形矫健。
众皇子的座驾和参与围猎的侍卫一起将几匹鹿围在一个圈中。我忍不住想要吐槽几句,这哪算是皇子围猎?就是侍卫们将猎物围起来哄着皇子们开心就是了。怪不得就十爷那200多斤的体重,马都快上不去的技术,还能打到六七只猎物。
铁塔姑娘,不,塔娜姑娘站在台子最前面,好像一座大山似的把个看台挡的密密实实,我俩只能看到她宽广的背,还有一条乌油油的大粗辫子在背后垂着,足有普通人两三个辫子那么粗,看来绝对不会有脱发的烦恼,我俩稍微往前走了走,跟着塔娜姑娘站在一排,但是估计也还是怕这个铁塔姑娘,便自觉跟她隔了两三个人的距离。
眼见圈子越缩越小,十三、十四两个冲在前面,却不搭弓,只是死死地盯着中间的几头鹿,那几头鹿身形轻灵,左跳右窜,有的飞的一跃,就跳出了包围圈。穿着黄色褂子的太子策马上前,拉满弓,射了一箭,被鹿轻轻一扭躲掉了。
塔娜发出一声“嗤”的嘲笑,扬起鞭子:“这北金的皇子,挺怂包的。”汉话说的不怎么利索,骂人倒是骂的挺清楚。
我后面几个命妇,也看的起劲,听到这句话,不禁发出窃窃私语。
太子一箭射空,好像下了号令一般,其余皇子都拉满弓弦,纷纷射向圈子中的几头鹿。
“公主您瞧,”蒙古丫头笑道:“这不是还有一两个不那么怂包的。”
十三夹着马背,迟迟没有射箭,在几个皇子中间绕来绕出,见圈子中的鹿被几位皇子的箭雨吓得四散开来,疲于奔命,找好机会,搭弓在臂,稳稳的一箭射出去。
“漂亮!”塔娜面上露出笑容,撸起了袖子,露出了古铜色的手臂,上面茂密的汗毛在阳光下黑黝黝的。
号角响起,早有兵将捡了鹿,一路小跑步送到华盖前面。单膝跪地,将第一头猎物举到皇帝面前。虽然是围猎,这第一头猎物算是最能体现个人技术的了,等下四散开来、各自为营的时候,谁猎到多少猎物,那就全是水分了。
“给万岁爷请安。”
老爷子背着手踱步向前,用鞭子翻看了鹿身上的伤口,两处致命伤,一支箭从脖颈中射入,一只从眼中射入直穿后脑。两箭都是干脆利落,一矢中的,毫无拖沓。皇帝面露微笑,扬了扬鞭子,示意他检查箭头。
“是十三爷和十四爷的箭”亲军营侍卫拔下箭矢,仔细查看了一下,双手举到皇帝面前。
皇帝笑着点了点头:“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