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出盘谷,望东而行。行不上五十余里,远远望见有个坊市,人烟闹热,房廊屋舍俨然。只见那坊上面有三个金字,乃是“天乐坊”。张轻云一面走一面看,看了一回,与別处不同。来到东极阁,此乃分铺,此阁为三层。但见灵丘笛、紫竹笛,亦有骨笛、玉笛,皆法器、灵器、宝器。其有四音孔、五音孔、七音孔、八音孔、九音孔,形制大小不一。旁边有一架槅子,上有曲谱。看罢,张轻云虽然不通音律,凡灵器、宝器无人不欢喜,她挑了紫竹笛,乃宝器,遂出示了宗门令牌。男弟子拿了检查一番,又上下打量她,筑基期修为,才道:“原来是师妹,凡本宗弟子在阁内购买宝物,一律优待”。张轻云听了,淡淡道:“如此甚好”!付了价,拿了紫竹笛竟去。
走到一口井处,旁边立一碑,上题“无根井”。有一女修,年可十四五,容色美丽。手持葫芦在井中汲水。张轻云近前问:“道友,何为无根井”?女修打量了打量她,就道:“此井生于开辟之初,井水无极,因而得名”。张轻云听了,道:“原来如此,敢问道友何名姓”?女修道:“鄙人姓苏”。张轻云揖了一礼:“苏道友幸会了,我姓张名轻云,乃太玄弟子”。女修道:“幸会,张道友为何来此”?张轻云道:“我是循途至此,苏道友是为此井而来”。女修摇头道:“张道友对修真界不甚了解”?张轻云不解的看着她。女修笑道:“修真界有十大名门望族小,吾族乃其一”。张轻云闻言,尴尬道:“我自小在宗门,对外界确实不甚了解,多谢苏道友告知”。女修道:“吾与张道友一见如故,如若不嫌弃,你我结为好友,何如”?张轻云听罢,笑道:“甚好,苏姐姐,妹妹这厢有礼了”。说着,又拜了一礼。女修道:“张妹妹,吾名苏明月,吾领你到寒舍一叙,吾族于正南二里之遥”。张轻云忙道:“苏姐姐,我这次离宗乃是任务在身,待事成之后,一定上门拜访,何如”?苏明月听了,点头道:“好,既然张妹妹有个事体,吾就不多留你了”。张轻云牵住她的手,塞了一个宝囊在她手中,就道:“苏姐姐,后会有期”。言讫,隐身而去。苏明月看着宝囊,神识探入其内,但见丹药、灵石、灵米、符箓等物。看罢置于袖内,竟自去了。
遁出城二里许,四顾荒僻,皆荒草连绵,惟见妖类而已。又二十余里,果见一座竹岭,修竹萧索。岭上紫竹、灵丘竹,不知几千万株。下到岭中,下来后,突然,一阵声响,惊觉了张轻云,四面一看,原是微风吹来,轻轻吹动竹丛。于是掘取几株幼嫩紫竹引根并茎,芟去竹叶,移进空间种之。
不消半日,已入丹宗地界了。不移时,遥见连云城,进得城来,只见街市作买作卖,风光闹热。张轻云闲走,看了一回,和凡界的风俗一丝不差。须臾,绕出街市,出城往东进发。一路御剑速行,来到城郊野外,听得下面有人说话,便寻声觅去。张轻云扫视过去,见一人身穿黑锻,脸上带着面罩,另一人亦是黑锻,一只赤乌鸦,还十分怪异,她不知是魔修。玄元传音:二人乃魔修。张轻云闻言,暗道:真是倒霉,焉能想到碰见魔修。只好伏在近左,屏息静听。一个问:主上何时可行。一个答:初更去。一个点一点首,遵令而去。张轻云回身看时,却是那带着面罩的魔修,把她吓了一跳,面有赧色的望他一望,然后紧退几步。传音问玄元:魔修因何在此。玄元:此乃丹宗地界,恕我没猜错,应是来求取丹药。张轻云:杀人不眨眼的魔修,居然会向道修求药。玄元:魔修面上邪恶残忍,其实比起道修略胜一筹。
这时,男魔修曳步近前,嗔色道:“窃听人语,怎么处置才好”。张轻云忙道:“我并无窃听,休得见罪”。男魔修道:“面貌长得十分丑,还不实招”。张轻云怒指,道:“你这人说话不中听了,我哪里丑,倘若我说句不入耳的话,你是不是也生气,你个大魔头净欺负我一个小姑娘”。男魔修听了不怒,反倒笑出了声。张轻云只觉他的笑声悦耳,心里不免疑惑,就问:“你干么发笑”?这男魔修肩膀之上的赤乌鸦“哑哑”地叫了。张轻云听了其声,不大舒服。玄元传音:别看它的眼睛,其挟幻术。张轻云:赤鸦噬人乎!玄元:它不过是会幻术,焉能噬人。男魔修笑容忽敛,一缕黑气自头上出。张轻云见此,颜色更变,道:“我不惧你”。男魔修掌中起一团黑气。吓得张轻云立即遁去。男魔修见她如此有趣,不觉自笑。张轻云正遁行,忽听魔修传音来:“吾名陌止”。她回身望去,那男魔修并未追赶。她一边遁,一边忖度着,陌止又如何,仍照是魔修,她可惹不起,听说魔修者都是凶狠残暴,倘若不是这陌止有个事体,绝不会轻易放过她。
又走了百余里路程,忽见一岭,则是崇山峻岭,连绵不断如像屏风。越过此岭,几次起伏,便到尽头。不几时已到一城,当门上题“赤城“二个大字,城门有数个修士执器度守。入城者,皆缴纳灵石。入得城来,只见人烟凑集,街市热闹。张轻云竟往城内走,但见街上红瓦房舍,红砖垣墙,红油门扇,红漆板榻,一片都是红的。张轻云遂扯了过路之人,二十多岁,衣貌整齐。便问:“此处为何唤赤城”。那人怔了一怔,答道:“此乃炎热之地,无春无秋,四季皆热,方圆有百余里,草木皆赤色,就是土也通红的”。张轻云点头,又问:“火焰山何处走”?那人道:“出城向东北,不足百里”。张轻云听罢谢讫,当下觅了一家大客店,一排五层楼。欲入店住一夜,明日一早就登程。
忽闻玄元传音:且住,吾感应到熟悉的气息。张轻云经它一说,望里看去。一眼看见那结丹期真人在东张西望的寻觅,免得那真人杀出,只见对面一座大店,招牌上写“汤池馆”三个大字。进了馆门,馆中有男修与女修者。一女修满面堆笑来说:“不远遐路,幸见光临”!张轻云点一点头,问道:“有女浴池吗”?女修道:“外为男浴池,内为女浴池”。张轻云遂着女修一路到了里面,置有十余间。进了一间浴池,但见池以玉砌,长丈五、阔八尺,深四尺。池侧有一塌,供人歇息,皆悉清净。女修便问:“此间可好”。张轻云点头:“甚好”。女修笑着就自去了。张轻云布了个阵势,便把三只兽放出。俱入玉池,水如百沸汤,俱以灵药。在水中浸一时,犹脱胎换骨。及起更衣,她觉身子乏困,便在榻上歇下。
次日侵晨,转出城,望火焰山脉进发。直赶了百里之遥。只望见一条空荡荡的赤土路,一座赤色如火的高山,不知几千丈,有烟焰涌起,而无云雾,天际照映得一片炎霞。有一处尤其厉害,逼近了弱水岸,亦可以想见它的力量。这火焰山外围有条弱水。渡之,却见水中有嘉鱼汕汕,鱼身而鸟翼。那赢鱼展两翼,则以妖气击人。张轻云施了个护罩法护体,一概妖气尽挡。
渡水后,就有诸修士聚集在火焰山脉下,此处已形易市之地,热闹非凡。上至火焰山,此时看,山上有鸟兽禽鼠的痕迹,以及草木皆赤色,都在火焰之中繁殖生长。赤褐色的山体在烈日照射下,砂岩灼灼闪光,炽热的气流翻滚上升,就像烈焰熊熊不绝。
“此地火灵气十分炽盛,于你修炼有莫大好处”玄元道。“然也,正是我来此的目的”张轻云点头道。反倒是玄宝一脸苦相,道:“主人,吾受不了热气”。张轻云闻言,即取出避水珠与它。玄宝汲其珠驱热气,顿时一阵清凉。忽见有数只妖鼠相衔而行,见了她就遁地不见了。张轻云因问:“那是何妖鼠”?玄宝自她怀里踊身一跳下来,立马遁地追之。
斯时,十余只妖鼠见她则交前足而拱,如人立以示礼。但见其重有千斤,毛长二丈余,其细如丝,颜色纯白。其中一只对她:“啾啾”!张轻云不识妖语,因此满脸懵了,望向玄宝。玄宝只好道:“主人,它说人修到处抓捕它们”。张轻云:“何故”!玄宝与火鼠又啾啾后,就道:“主人,它说它们是火鼠妖一族,在火中凿洞,时时出外来觅食,就被人修捕捉猎杀,人修取其毛织为布”。张轻云甚惊异,她接下的宗门任务正是火浣布,听说火鼠妖善遁,踪迹难寻,因其皮毛柔,可为席,可为布。打量了打量火妖鼠,道:“既如此,何不迁移”。
“啾啾、啾啾”火鼠妖指东指西。“它们不能离开火焰山,若离即死”玄宝道。“其何布,有何用处”张轻云问。火鼠妖又啾啾起来。“火浣布也,用之若有污垢,以火烧之复洁净,主人,那些人修甚是可恶”玄宝恼极。张轻云头低下又抬起,思索了一会儿,答道:“扰害生灵,乃逆天行事,天必定给他降祸”。不过,玄元和玄宝觉得此类事,有此残忍,天理不容。火鼠妖们一时也道不尽许多,一些方法都想尽了,也无奈的被人修扼杀。张轻云离却之际,火鼠们将毛衔来将赠与她,真是得来毫不费工夫,她回赠几瓶丹药与火鼠们。
离却火鼠地盘,到得一片火林,皆赤色。遥望皆有火焰鸟,集在各处树上。过了一会,见有几个修士无节制地在捕获火焰鸟,但见四面有无数火焰鸟飞绕。张轻云看的眼睛一亮,此火焰鸟的羽翼能炼制避火衣,内丹也是好东西,可为火系灵根者修炼进阶。正看之际,那火焰鸟昂头把嘴一张,口内喷火,径奔过来。张轻云一个步法瞬移便避开了。这喷火却也厉害,玄宝见了喷火,倒措手不及,向地下一遁就不见了。玄元早变回原形趴在张轻云肩头,见后嗤笑不已。
这火焰鸟见没了目标,又飞也似的来追张轻云,却也飞得不快。张轻云祭剑就杀。那晓,这群火焰鸟见了,个个径奔过来,开了口就火就喷个不止。张轻云含了怒意,使起玄冰斩,剑光所到,火焰鸟掉了一地。火焰鸟见得无奈何,立刻就哀鸣在空际回翔。张轻云得了数十只火焰鸟,也就罢手,亦不会大肆猎杀,当下欢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