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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回路遇真君

恰是深秋光景,红叶黄花,金风乍起,好不凄凉。张轻云收了八门阵旗,望向东而走。过了五十里荒地,只见前面隔着一条大河阻住去路,广阔有五六里,且风浪汹涌,并无舟揖往来。张轻云正心中纳闷,抬头一望,恰好远处一个船公驾着一只小船,远远地顺流荡将下来。及至切近,小船将到岸,张轻云立在岸上叫道:“船家,可渡我一渡”。船公道:“不渡,不渡”。张轻云道:“那你怎撑过来了”。船公道:“吾这是顺水淌术,逆行一层,船重一层,吾的法力不能浮此逆水,学术不高”!

张轻云一闻此言,没奈何,只好折了一枝芦苇,放在江心水面之上,将身一跳,站在上面,就如一只小船一样顺水飘流,真个也如飞似箭。船公不过是个练气期,在船上看见,又羡慕了一番。不多一会,到了彼岸,便是乾天宗地界清与山,向南而行就是乾天宗,过了此山便是东极北山脉,太玄宗地界了。

正走之际,云真从清与山下路遇张轻云,视之不转瞬,只见她面似傅粉,头挽道髻,身穿褐衣道袍,足下云鞋。张轻云亦注目久之,只见一位青年公子头戴玉冠,白缎袍,甚是整齐,背插一宝剑,甚是威风。但见这不识面之男子不言,料他无恶意,遂上前拜礼,说道:“在此路遇道友真君,颇有缘分,未知有何要事”。言已,见他正呆呆的看着她,便咳嗽一声。过了一会,云真道:“姑娘与我亲族之人长得很相似,是以多看几眼”。这女修与族中姑祖母很是相似,疑为后人。

张轻云闻言,取出一面铜镜细看,这副相貌倒与前世有三分相似。看罢,收起铜镜就说:“道友真君,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你认错人了”。云真面不改色,对他一种称呼,不见奇怪,道:“难有相似人,别无他意,姑娘欲往何处去”!张轻云道:“我是太玄宗弟子,正当返宗门,不知道友真君何处去”。云真道:“吾到太玄拜访”。言讫,御剑竟去。张轻云紧赶紧追,在真君身后。云真望后一看,立时把御剑之势放得极缓。张轻云已堪堪追上,暗道:真君飞得果然是快。如此,一个在前,一个在后,各自御剑。

少时,抵达太玄宗门山下,惟有阶前的白鹿成群,仙禽逐队。及至阶尽。只见有值守弟子喝道:“来者何人,来此何干”?张轻云出示身份令牌,道:“师兄,我是外门弟子,前不久受命离宗执行任务,不意事体耽误,今才返宗门”。值守弟子接下令牌,仔细看罢便放行了。张轻云道:“师兄,他是乾天宗真君,今日到访一人”。值守弟子问道:“访的是什么人”?张轻云摇一摇头,望了他一眼。云真淡淡地道:“景尧真君”。他本不须如此,使用瞬移之术就进去了,只因这姑娘紧跟着他。值守弟子闻言,迅速拜礼,道:“原来是真君,十分失礼,希祈见谅”。云真眼眸透着冰冷,道了句“无妨”。弟子恭敬道:“真君这边请”。言已,为他引路去无凌峰。行了三五丈,云真又转身来回视张轻云一眼。张轻云淡笑自若,望向他颔头。弟子遂领着云真去了。张轻云却去后,弟子们自然对她当另眼相看。

进了宗门,及至任务阁,此时阁内往来弟子甚多。张轻云取出身份令牌,说明交接任务。灰衣弟子接下令牌,查看一番,道:“你就是张轻云,如何归得迟”。张轻云点了下头,叹道:“莫说归得迟,险些丢了性命”。弟子问之:“是何故”!张轻云道:“我打探到听中云城有拍卖会,借此长长见识,不意竟被人劫财杀,脱身逃遁得以归宗”。灰衣弟子惊道:“焉有此事”!张轻云道:“无虚言也”!灰衣弟子道:“师妹真是得天独厚也,但是你们这一班人有所出事,几个弟子未有着落,是以俱禀与宗主,然宗主有谕,倘若有归宗弟子,须到凌云阁问话”。张轻云闻说,心想:定是为宗门任务那事。就道:“师兄,我晓得,但不知其他弟子与师兄可归宗了,当日我有事体独自外出,其后也不曾留意”。灰衣弟子闻言,说道:“筑基师当返,其余人未归宗门,难保不出事”。张轻云听了不便搭话,往外就走。

末几,及至凌云阁,但见门首有褐衣弟子在当值,上前道:“师兄,前不久受命外出,今才返宗门,宗主有谕,让来问话”。褐衣弟子闻言,道:“少候片时”。言已,进去了。张轻云只好却立,忽见迎出一人,走到她跟前相隔数步,就把她的相貌仔细打量,现在的张轻云与她有三分相似,可她却不是她,历情劫的记忆复现,相思之苦,犹如肥水东流,茫无尽期。他的元魂出现一丝波动,折回神思,但见她面色惨白,探之,得悉她元神不稳,不觉动了侧隐之心,道:“损了元神”。张轻云耳里闻声熟,细看他穿着打扮,竟是景尧,打个揖礼道:“见过真君,我无碍,只是消耗过度,不会有事”。景尧闻此,取出玉瓶与她。张轻云接下,打开玉瓶,一股清香扑鼻,精神为之一振,这丹药有黍米大小,数一数,刚刚三颗,收了玉瓶,问道:“此丹药有何用处”?景尧道:“蕴养元神”。张轻云闻说此丹蕴养元神,竟欢喜不自胜,她正因精力疲惫,不能快意,连忙称谢不尽。事已,景尧欲待将走,听得张轻云道:“不日有难,少不得又来寻你”。闻言,看着她越片刻,即取出一符剑与她。张轻云接下符剑,眼前一亮,居然是符剑,乃最高级别的传讯符,顷刻及至,只有高阶修士才会有此符。正欲进究,见他渺然不见了。她心下道:好个男子,但不知他相貌如何?若是看见他容颜,那空洞的眼神流露出淡淡的哀愁,她定会心疼不已。

少时,褐衣弟子出,引入见宗主。抬头看时,只见叶元宗头戴玉冠,穿一件紫袍缎,下着玄色鞋。忙施礼:“拜见宗主”。叶元宗朝她打量了一回,道:“你就是张轻云,快把实情诉来”。张轻云应喏,遂如实禀报,前后述说一遍。叶元宗道:“若有瞒报,必不容情”。张轻云回道:“如不详情,悉拘去治罪”。叶元宗的眼神透有几分深邃,释放出一股威压的气势。张轻云脸色微变,这股气势让她动弹不得,手心捏着一把汗,不觉股栗。过了好一会,叶元宗见她无破绽,方收回威压,厉声道:“恕你暂且无罪,以后务须遵守宗规,究寻起来获罪非轻”。张轻云道了个“是”,说毕,退出凌云阁。

离了无凌峰,正走之际,看见白素月等人,挨而渐近,不及回避,仔细一看,只见那几个女弟子皆生得粉面。徐梦瑶一瞧张轻云竟未死,早闻师尊说这张轻云将要成封泽道君的亲传弟子,看得她十分珍重,涉想至此,心而妒忌起来。一女弟子道:“遇见你实实令人扫兴,还不过来厮见师姐”。张轻云弄不明白,这些人总是针对她,心上自然不甚快意,道:“本来乘兴而来,却要扫兴而回”!徐梦瑶等人面色有些不豫。另一女弟子喝道:“呔!真是无礼,你不过是外门弟子,敢藐视于我们”。张轻云心下不悦,只得忍了气道:“不敢,师姐们是雅人呢,固然得罪不得”!又一女弟子道:“师姐,这等俗子,理她作甚么”?徐梦瑶听了女弟子劝解,是以缓回脸色,实则心中十分厌贱她,却故作声势道:“本欲教训你,看在皆属同门,吾不与你一般见识,你快快退去”!张轻云只作不理,竟自去了。

及归百药园东田,举目四望,故址依然。

久未归之,灵稻以及灵药稍有枯萎的迹象,细细一看,灵田里裂开许多缝子。张轻云即手掐大云雨术,覆及十里。少时,乌云密布。不多时,淅淅沥沥作响,雨点一时齐下。事已,放出三只妖。嘶!一道声音响起。张轻云仔细一看,遂即欢然一笑,道:“原是天马进阶了,你有何天赋能力”。天马自然懂人语,马足一晃,倏然消失了,而后在十丈处现身,它停下来东张张,西望望。复次消失,复次现身,玩的不亦乐乎!玄宝见天马踏烂了无数的灵稻苗,怒喝:“休要作践灵稻”。宛如晴空起了个霹雳声。天马也似吃了一惊,四脚略停。玄宝飞快的遁到天马跟前,指着天马片时,不知在说什么话儿,似有得意之状。张轻云不通晓妖语,岂容二妖胡闹,就把手打招,叫道:“天马来”。天马听见主人声唤,就现身在主人跟前,用鼻子尽着嗅她的衣襟,表示亲昵的样子。张轻云见它驯良,用手在它头上抚摩,道:“你本是天马,从此以后,唤你玄天何如”?天马望向主人“咴儿咴儿”的,又嘶叫又撒欢。

事已,回到竹屋,取出残玉研读化影分身法,此分身法与分身术不同,分身术乃小法,剪纸化万物,其有意识。然化影分身法乃大术,以身幻化万形,体相不一,或为飞禽走兽,或为草木,或为男子妇人孩童,皆物能化之。看罢,张轻云脸上露出感兴趣的神色,喃喃道:“可惜只得上卷,若期年之内寻得下卷,修至大成,便能化万形”。是以,日以炼化影之法。炼习旬余,其法已熟,待炼至小成,可变作他相。

后月余,张轻云收到空灵峰符阁的传讯,上写:明符课,须急到。看罢,便及时回复。次日,及至符阁,在阁内一望,足有百余人。末几,忽见一人缓步而入,咕咕唧唧的说话声,嘎然而止。只见身长丈八,相貌堂堂,身着白衣,足下云鞋。众弟子忙起身,齐道:“拜见师叔”。华光师叔立于桌前,遂厉声道:“既授吾课,众不得喧嚷”。众弟子喏喏听受。华光师叔道:“吾名华光,今授你等御兽符、拘兽符,兽符乃神兽宗独创的符道,凡宗门弟子皆悉此二符”。众弟子喏喏连声。华光师叔又道:“御兽符,乃是让妖兽与主人之间相互贯连,将一符投入妖兽体内,另一符则在主人手中以便召唤,或向妖兽发出指令。然而妖兽亦可通过此符感应到主人的位置所在”。言已,取出几叠御兽符,大手一挥,只见御兽符悉数落在众弟子的桌上。华光师叔道:“先感应兽符,尔后练习构画兽纹图形,必须准确无误”。

却说张轻云久未练习符箓,有些许荒疏,拿起御兽符细看,手摸似无痕,且兽纹密。遂探入神识,即感应到被封印进御兽符的灵兽修为,那符体上呈现出的线形条纹交叉而成,煞是清晰。久之,定回神识,额门隐隐冒汗。又听得华光师叔道:“制作兽符,须捕捉到五行属性妖兽才行,而妖兽的修为越高,制作的符箓威力越大,下面讲拘兽符,乃是将妖兽拘禁,众徒自行领悟”。言已,遂手一挥,拘兽符皆悉落在众弟子桌上。众弟子听得茫然不解。张轻云因元神未复,不敢衰耗精力,倦怠顿来。待课毕,及至飞云峰资源阁,及入,阁内往来弟子甚多。至屏幕前,只见上面罗列各种各样的兑换材料。一眼扫过千字,扫到第二趟,心中已定。遂把要兑换的阵法材料,及符箓材料报与坐办的灰衣弟子,故此,以备不时之需。

及归东田,玄元开口道:“轻云,你现下尚欠精力”。张轻云闻已,取出玉瓶,倒出一丸养魂丹,细细一看,遂即微微一愣,道:“此丹丸有纹理,何故也”!玄元道:“此乃丹纹,凝丹过程之中自然形成,其纹越多品质越高”。张轻云心中不觉一动,便道:“如此说来,我也可以自己炼制养魂丹了”。玄元道:“养魂丹的灵植却很难找,只有高阶炼丹师才有底蕴炼制这等丹药,你手上这丸乃是六阶养魂丹”。张轻云听它说了几句泼冷水的话,倒都歇心了,遂将丹药服下,即化为一丝丝药力修复受创的元神。末几,元神渐觉清爽,心下欢喜。

隔了几日,忽见黑衣弟子走来,向张轻云说道:“执法长老叫你立刻前去,有话要问”。张轻云闻言,辄问道:“师兄,你知道所为何事”?黑衣弟子道:“到了执法阁,自会知晓”。张轻云听了此言,遂步而往,不敢不去。甫至万法峰执法阁门首,黑衣弟子先进去通报。遂后就有一人而出,抬头一看,只见这人二十多岁,长得五官俊秀,身穿黑衣,足下云鞋。来人是执法长老之一,执法阁有十位执法长老,各司其位。“你就是张轻云”执法长老打量一打量张轻云,资质倒不凡,封泽道君记名弟子之事略有耳闻。“是”张轻云应道。“可知叫你来此是为何事”执法长老。“弟子愚钝,不知为着何事”张轻云道。“叫他进来”执法长老道。即有一黑衣弟子应着去了。顷间有一弟子出拜:“弟子见过执法长老”。言已,略略拿眼觑张轻云。执法长老道:“少礼”。张轻云一看,原来是吴飞,当日一齐受命执行宗门任务。执法长老道:“既二位已来,就当质于众,以息他日之争”。张轻云听了此言,一时摸不著头脑。

“吾当日将出门去,看见张师妹、周师妹与三位师兄或前或后外出”吴飞道。张轻云听出话里有话,他这是要污蔑她,问道:“吴师兄,当日你瞧见,有追赶否”!吴飞道:“吾见师兄师姐尚未见归,就怀疑而一路追出城外,远远望见他们在厮杀,若非眼见,怎敢瞎说”。执法长老听了,道:“兹事体大,不能够任意捏造的,你当真目睹了他们厮杀”。吴飞道:“弟子的话没有一点儿虚假”。张轻云脸色立变,哪怕修真界不似凡界那般注重名节,可一旦传开同样会让她在宗门内难以立足,就道:“并无此事,是他凭虚捏造,俱是胡说,当日我独自一人,不曾与其他弟子同行,吴师兄,你说你追来,追至甚处”!吴飞道:“城外十里”。张轻云直直盯着他。吴飞被她盯得心下发毛。张轻云盈盈笑道:“吴师兄,这下让你失望了,禀长老,我有人证,我那日在中云城就逢遇乾天宗真君来拜访,此时真君就在宗门,望执法长老明辨”。执法长老听了此言,道:“吾自有决断”。遂阔步出了执法阁,立刻驾起脚风,向无凌峰而来。

来到逍遥阁外一看,有两个弟子在那里把守门。长老道:“真君可在阁中”。弟子见是执法长老,拜礼道:“见过长老,真君不在阁中”。长老:“可知在何处”。弟子答道:“真君与乾天宗真君在八卦台”。长老闻言,立即往八卦台去。不一会,来到八卦台。果真是景尧真君与云真真君,即刻近前拜礼。礼毕,立于其旁。景尧望了他一眼,问:“汝何来?”执法长老便将来意备说了一遍,然后问询。云真闻言微微一笑,道:“然也,与吾同行”。景尧淡淡地说了句:“莫为难她”。长老口称不敢,即退去了。少时,长老复归,说道:“此事已查明,确与真君同行,来人,将这弟子收押起来,才好讯问,你既无罪,速速退去”。即有执法弟子将吴飞押走,临走时,恶狠狠地看了她一眼。张轻云却没想到乾天宗真君会回护她,说了声“弟子告退”,即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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