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视长的视线一下子落在了江户川乱步身上:“是你刚才说了?”
“对。”江户川乱步抬着下颌说道,“是我说了。”
“你说谁笨蛋呢?”
江户川乱步站起身,走到警视长面前,竖着手指说道:“不辨真相,听风是雨,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不探听来龙去脉,你是笨蛋!”
接着他走到今井警部面前,说道:“语焉不详,掩过饰非,把别人的功劳抢占成自己的,还洗脑自己当作别人不知道一样沾沾自喜。你是笨蛋!”
“还有你,你,你,你,你,你们!”
江户川乱步把整个搜查一课的人都骂了个遍,还包括伊达航和夏目羽久。
骂完之后,他重新坐回位子上,重重地点头:“没错,除了我,在座的全是笨蛋!”
这突然被人那么强势骂了一圈,尤其是亲眼看到警视长也被骂得毫不客气,所有人都傻了。
今井警部原本就是心虚的,也是最快反应过来,他飞快地余光觑了警视长一眼,看警视长还不反应。他率先发难:“你到底是哪来的毛头小子,当众辱骂警视长,这把你关进拘留所都是轻的!谁带你来这里的?”
“哼。”江户川乱步知道他在刻意带节奏,不以为意,说道,“我自己愿意走进来,你们还应该要感谢我的!”
今井警部当对下强势的警部那么多年,哪见过这么个小孩敢对他出言不逊,目无尊长的。这才要给江户川乱步一个教训,警视长的开口让今井警部停住了动作。
警视长一脸头疼的模样,扶着额说道:“乱步君,你怎么来这里了?福泽社长呢?”
这口吻熟稔得就像是认识多年的亲朋好友。
警视长一副习惯了,完全没有想要生气的模样才让大家目瞪口呆。
这是什么情况?
江户川乱步转着伊达航的转椅,说道:“社长走丢了,我就一个人出来溜达,刚好撞见你们这事。”
“你给提示了?”
警视长脸上有些了悟,难怪他觉得这次今井警部做事麻利,很有效率,一件大案不到一个下午就可以进行扫尾工作了。现在只剩下抓捕最后一个犯人就好了。
今井警部忍不住好奇地问道:“警视长,这位小友到底是?”
小友?
所有搜查一课的警部听到这个称呼,表情也跟着微妙地变了变。
“你们应该知道五六年前,在警方相关业界被称为「无所不知的千里眼」的江户川刑警吧?这个乱步君是他的儿子,这四年,他和福泽先生在横滨市办了一家侦探社,大大小小破了一百来件案子。今年夏季那件震惊全国的分尸案也是他指挥破的。”
东京警察对横滨的侦探社也不清楚。
不过,那位警察内部的传说级人物的大名却是如雷贯耳,什么无头抛尸案,二十多年前的灭门惨案,写出来都可以成为传奇故事的案子都是这个人的父亲破的。
至于夏天让人毛骨悚然的分尸案,说起来都是头疼,搜查一、二、三课都行动了。天天熬夜,也没有线索,这案子都让东京每年夏天举办的花火大会暂时取消了。可见这件分尸案如何叫人闻风丧胆。不过解决得突然。警察收到的消息是由上层指挥的,并不知道是谁破的案,只是突然有一天就被上级叫去抓人了,而且真的抓到嫌疑犯了。
当时有人说有线人,结果是他破的吗?
众人看着江户川乱步的眼神也变了。
“警视监现在正打算邀请他来当警局的咨询顾问。”
警视长这话落下来之后,今井警部的脸红了又黑,黑了又白,十分精彩。
“福泽社长有跟你说过来这里当顾问的事情吗?”警视长把刚才乱步指着他的脸骂笨蛋的事情扔在了一边,对他十分亲切。“你有兴趣吗?”
乱步抬眼,兴致缺缺地朝着今井警部望了一眼,说道:“本来没有,现在更没有了。”
“………”
这个江户川乱步素来不看人脸色,也不喜欢职场上那些弯弯绕绕。刚才警视长听到乱步开口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今井警部大包大揽,把别人的功劳揽在自己口袋里面。但他没必要当众批评,弄得各自没脸。
乱步顿了顿,指向伊达航说道:“不过,我挺喜欢这个人。他会请我吃好吃的。人很不错,也算不太笨,要是他来问问题,我也许会回答一下。”
突然被点名的伊达航有点犯傻。但其他明白的人已经戳了戳伊达航的手臂。
「伊达航转正」的事情不用等实习结束。
现在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乱步之后就是被请到东京警视长办公室等福泽谕吉了。
见长官一走,搜查一课的氛围立刻变化了。警部前辈都围着伊达航跟他说道:“一上来就可以当警部补,你这晋升速度也是绝了!”
高兴的高兴。
不高兴的也有不高兴的。
今井警部走出一课门外,去抽烟了。
因为录完口供,事情也解决了,夏目羽久也准备回派出所收拾东西。于是,伊达航送夏目羽久出门,说道:“那个江户川乱步明明在为你说话,怎么一个字都不提你的事?”
伊达航还以为有机会让夏目羽久调到搜查一课呢?
结果江户川乱步连他的名字都没有提。
“为我说什么话?”
“……”
这个时候,迎面走来一个高大的穿着和服的银发中年人。对方步姿矫健,行动如风,面上肃穆,就像一柄随时出鞘的剑,凛然不可侵犯。
伊达航和夏目羽久什么时候见过这种气场的人,下意识给他让了一条路。
结果对方停在羽久面前,低沉的声音也降了下来。
“你也在这里?”
被搭话的羽久忍不住好奇:“?”
福泽谕吉他收到警视长的电话,怕江户川乱步惹出大麻烦,才匆匆赶来的。但他也没有想到自己会遇到夏目羽久,可夏目羽久似乎早就忘记自己是谁了。
不过也对,两人也就只见过一面。原本也没有什么交集,若不是夏目羽久发色肤色令人印象深刻,福泽谕吉也记不得他。
赶着处理事情的福泽谕吉说道:“算了,没事。”说完,人头也不回地先走了。
留下两个一头雾水的羽久和伊达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