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第二天一出门,杜楠立刻拍拍杏郎,示意杏郎带自己跟上。尽管他爸反复叮嘱他不要往山里跑,可是他现在显然决定不听了。
临走前,杜楠表情严肃的对着自己的小伙伴们比划了一下,示意其他人不要跟着自己,确定杏郎们都停下了准备跟上的动作,他这才放心离开。
不过,显然他放心的太早了,就在他离开没多久,杏郎们该抱娃的抱娃,该收拾草席的收拾草席,没多久就利索的朝杜楠离开的方向追去,还高高低低排了一队!
等到杜楠再次跟丢了对方,回头却发现不知何时跟上自己的娃娃小分队时,心里的郁闷可想而知。
他大概不是一个很好的猎人——不但追不上自己的猎物,连自己什么时候被追上都没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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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也不怪他,杏郎们走起路来原本就没什么声音,只会偶尔发出沙沙声,混在森林里,就和风吹树叶的声音差不多。
“又是你们。”就在他看着后面高低不齐的小伙伴们懊恼的时候,那人的声音又从旁边忽然冒出来。
转头一看,杜楠果然再次对上了那人的脸。
依旧是笑笑的眉眼,不过,白皙的额头上却多了一道长长的伤口。
不是刚弄出来的伤口,却也不是陈旧伤。
看新鲜程度,大概也就是昨天晚上出来的——经历过上辈子,杜楠多少对伤口比一般人了解。
因为注意到这道伤口的缘故,杜楠打量那人的时间就有点长,打量的那人都眯了眯眼了,他这才一个激灵,然后下意识的摸摸口袋,半晌“啊”的一声,把从口袋里掏出的东西递到了那人面前。
一颗小红果——刚好杜楠如今的巴掌那么大,是他上午的加餐。
这种果子皮很薄,杏郎们的枝条就可以刺穿,里面的果肉就像浓稠的果汁一般,吸着就能吃,因为简单易食,这种果子成了村里一岁左右孩子们的标准外出零食,不止杜楠,旁边大牛他们的兜兜里也有至少一个这种果子。
眼瞅着杜楠从自己兜里掏出了一个红果子,其他四个娃立刻有学有样的摸向自己的兜兜,没多久,另外四个小巴掌也伸到了那人面前,前三个小巴掌里也是水灵灵的小红果,到了最后春雪……呃……这娃能吃,他已经把自己今天的小红果吃完了,没办法,他只能掏出了一颗蛋。
“嗯?”看着五只肉肉的小巴掌和他们掌间的各种吃食,那人歪了歪头:“给我的?”
也不点头,杜楠只是继续递着巴掌,其他的小娃娃自然是和他一样,眼瞅着几个小娃娃没有把东西拿走的意思,那人只能从他们手里拿过了那些果子和鸡蛋。
拿过东西,那个人并不吃,而是用两根手指夹了一颗红果细细打量,大概是以为她和自家的娃娃一样不懂得怎么吃这红果子了,大牛的杏郎还从旁边伸出一根枝条帮她刺破了果皮,红色的果汁喷出来,流了她一掌心,还有几滴喷到了她的衣服上。
一瞬间,杜楠差点以为她会生气,不过并没有。
他看到那人抬起掌心,就着掌心舔了舔流在那里的汁水,然后抬头看向他们:“好甜。”
“谢谢。”他还对大牛的杏郎道了声谢。
然后才慢条斯理的将手里的果子慢慢吃完了。
仪态这种东西,大概有一部分是先天的,同样一个吃红果子的动作,杜楠内芯还是个大人呢,然而吃起来依旧挺不雅观,之前他还安慰自己——这玩意儿要用吸的嘛!有几个人能吸的雅观?
偏生他今天就见到了个把“吸”这个动作做的非常优雅的人。
一手拿着杜楠他们给他的其他吃食,另一只手轻轻捏住被刺开口子的红果子,她慢慢的吸,期间一点声音也没出,没过多久,她的手里就剩下了一个被吸得瘪瘪的小红果皮。
“还想麻烦你一下。”紧接着,她又捏起第二个红果朝向大牛的杏郎了。
大牛家的杏郎便利索的又给她戳了一下。
一点也不浪费地吃完最后一个蛋,那人伸出一只手挡在嘴巴前,轻轻打了个饱嗝,然后才看向他们,这一回,她的表情还有些郑重:
“谢谢你们的果子,我总算吃饱了。”
哎?这句话的意思是……她本来是饿着的吗?孙家没给她吃饭吗?
杜楠的脑袋上半晌飘出个问号来。
“不过,这些是你们的家人给你们带的食物吧?给了我,你们几个小娃娃岂不是要饿肚子了?”那人说着,拍拍身后的草屑站了起来:“饿肚子的感觉很不好,可不要饿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