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客套了一番,陶弗才道:“既然都没什么事,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如何?”
崔十七闻言跳脚,“不成,绝对不成!本公子绝不放过他们!”
谢汲凉凉的看了他一眼,崔十七难得的缩了缩脖子。崔九向来疼这个弟弟,自然要为他出气,笑着道:“一介平民,胆敢对贵族动手,难道就真没有半点王法了么?”
这个世界,阶级永远不可能逾越,讲究的是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贵族随意打杀平民都不会重罚,而平民一旦越线,那就是天大的罪孽。
如果崔家人一定要追究的话,这两翁妪二人都不会有好结果。
卫苏上前一步,拱手揖礼,“法理之外不外乎人情,谢大人身为郡守自然是深知王法为何?然王法却始终难以摆脱昭昭天理,王法也应顺应天理才是。”
“你又是何人?”崔十七不屑的问。在场之中除了一个谢汲,他一个都不放在眼里。看这人穿着打扮不过是个庶人罢了,在这里哪里有他说话的份?就敢在此指手画脚了?
此话一出,场中所有人都有些奇怪,一个平民庶人,在这样的场合也敢发声?当郡守大人是摆设么?真不知道是胆大妄为还是无知。
“哈哈……”陶弗笑了起来,“这位卫苏卫小友,是陶某唯一的忘年交。这次我好不容易才邀请他前来陶家做客,怎么的我也得尽地主之谊才是。况且卫小友所言不无道理,怎的?难道崔家小辈比郡守大人还更懂王法?还是说郡守今年轮到崔家了?”
这话诛心了,陶家老狐狸这是想挑拨崔谢两家的关系吧?谢汲脸色已经变了。
其实说起来,颍阳四大家俱有姻亲关系,互相牵制,只不过近些年来陶家渐渐有落没之势,而崔家与谢家渐渐走得近了。即便是这样,各家勾心斗角权力角逐却从未停止过。
崔九、崔十七脸色都有些讪讪,崔九悄悄看了一眼脸色不愉的谢汲,拱手道:“颍阳郡守谢大人谁人不知?谢叔父,小辈年轻无状,加上担心弟弟,心中焦急,这才多有冒犯,还请叔父见谅。”
谢汲自然不会与小辈计较太多,点头示意他们不用多心,这才说道:“好个法理之外不外乎人情,言之有理。今日之事,本官已经清楚,是崔家人当街纵马于前,惊吓了他人,才会有之后的老妪动手打人。崔十七有错在先,好在如今老翁已经没事,正如陶兄所言,此事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便不再追究责任罢。”
谢汲这个人精,很显然已经看出来陶弗想护着自己人了。陶家如今没有几个成才的后辈,近年已经落到四大家之末,他们谢家自然是不怕的。但是对于陶弗,他还是顾忌几分,今日便给陶弗一个面子,也免得此事最后闹的不可收拾。
他这话一出,围观的人都欢呼起来,溢美之词不绝于耳。他面露微笑,轻轻捋捋胡须,一脸得色。
铁三娘两老口惊疑不定的听到这话是又惊又喜,没想到今日都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了,还能峰回路转,他们这是遇上贵人了啊。
谢汲的心思,陶弗如何能不知。他能这般处置,自己今日便算做欠他个人情了,将来总有还回去的时候,“如此甚好,两全其美。谢大人美名,想来也能得人人称赞。”
在场中唯有崔十七气不打一处来,什么东西,冒犯到他,竟然想一了百了,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崔十七素来跋扈嚣张惯了的,如何忍得住这口气。正要不管不顾站出来,却被崔九给拉住了。
崔九脸色阴郁,他不像崔十七这般沉不住气,只是微微摇摇头。谢汲这老狐狸想来是要卖陶家人这个面子了,事情已定,自己的人再闹只怕会被人看轻了。哼!不过是两个庶人罢了,只要还在颍阳城,他就不信找不到机会替弟弟报这个仇。不过让他们多活两日罢了。
“这谢汲还算是明事理之人,如此处置即卖了人情,又将自己宽仁大度的名声传出去了,一举两得之事,妙哉妙哉,你说是吧?”围观人群中的一个少年用手肘撞了撞身边的人,小声说道。见其人居然没有反应,不由又叫了几声,“喂,湛?阿湛!你在发什么愣?”
秦湛回过神来,眼中有了一抹笑意,喃喃道:“卫苏,卫苏,原来他叫卫苏么?”
“?!”旁边的少年公子没有听清楚他的话,一脸莫名其妙,“你说什么?”
秦湛摇摇头,不再说话。对于秦湛的性子,作为他从小到大的好友是摸透了的,他要是不想说的话,打死都不会再开口,便也息了刨根问底的心思。
少年是邶国王子荀祁,秦湛幼年时在邶国为质之时认识了邶国不受宠的王子祁。两人同病相怜,也能玩在一起,渐渐就成了好友。
后来荀祁被派遣来颍阳学宫求学,秦湛也被送回秦国。原本以为两人再无相见之日,没想到竟然在颍阳学宫再次相遇,实在是意外之喜。
“我们回去吧,事情也算解决了,也没什么好看的了。”再看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荀祁说道。
那边厢,铁三娘两人正躬身答谢陶弗,卫苏。他们也是两人的救命恩人了。自己虽然是升斗小民,也是知道感恩图报的,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他们会铭记于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