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芳一闪即逝,章停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急忙细嗅又寻得到一点点淡香,只是四周血气太浓,熏得鼻子不太好使了。
萧臣坐在地上,看看浑身的血污,有些无措,有些惋惜。
章停觉得神奇,他这辈子还是头一次碰见只靠一双眼睛就能表达如此丰富情绪的人。
除了眼睛,萧臣全红了。
反倒是被泡在血坑里的章壁前半面还是白花花的。
章停捡起扔在旁边的外套擦了把脸,再扔给萧臣。
萧臣小心接住,瞅瞅章停,没舍得用它擦。
章停问:“那里面是血?”
萧臣点头:“是。”
章停又问:“人血?”
萧臣“嗯”了一声。
章停皱起眉头,章壁大量失血本就很危险,又在不知道从哪来的人血里泡了那么久,万一伤口感染可不是闹着玩的,必须尽快送到医院密切观察治疗。可这三更半夜的,牛车出山都费劲,等到明天搭客车出去又怕耽误治疗。
萧臣仔细地把章停的衣服放到干净的旁边,起身查看章壁的伤势。见伤口都止了血,他笃定地对章停说:“你不必忧心,他没事了。”
章停的忧虑没得到半点缓解,他用手电照了照萧臣的双脚,脚底板有好多破口,想来是一路跑来时划伤的。
章停寻摸一圈才找到他带来那双鞋。
“还能走吗?”
萧臣立即起身,行动完全不受影响。
章停背起章壁,在萧臣的带领下寻路回村。
等在半路的冯山正百无聊赖到处晃悠他的手电,突然照到两个血糊糊的人吓得他“妈呀”一嗓子跳起老高,一转身先撞树上了。
章停叫了他,他才发现来的是自己人,进而发现章停背后还背着一个。
冯山急得团团转:“你们这是怎么了,哪受伤了?”
“血不是我们的,先回去。”
章停言简意赅,冯山当即明白这些血是哪来的。
“你们慢慢走,我先回去给你们烧点水。”
“把二叔二婶叫起来吧。”这么大的事不可能绕过二老,再说深夜出山还得靠他们想办法。
跑远的冯山摆摆手,跑得比来时更卖力。
~
即使有了心理准备,章诚瞧见章停浑身是血的模样还是吓了一跳。
“你们这是咋弄的?真没受伤啊?”
章诚迎上来才发现章壁还背着一个,第一眼竟没认出那是自己的儿子。
章停把章壁放在冯山搬出来的凳子上,泪眼婆娑的二婶赶紧给儿子清洗身上的血迹。
章停递给冯山一个眼神,冯山心领神会,拖着萧臣去淋浴换衣服。章停一面洗手擦脸一面把章壁的情况如实说了,末了强调:“小弟伤口不深气息平稳,应该没有生命危险,但为避免伤口感染还是得尽快送医院。”
二叔急得跺脚:“天杀的,谁干的!”
这个问题章停无法回答,要不是萧臣,他都不知道章壁会出现在那个血坑里。
这时,洗干净的萧臣换上冯山给他找的章停的衣服回来了。身材一样的好处就是章停这身黑白配的休闲装穿在萧臣身上简直是量身定做一样,很好地勾勒出萧臣先前被二叔肥肥大大的旧衣服遮盖住的好身材,尤其那双腿,又直又长,就是黑色系一衬,看起来更细了。
清冷好听的声音在午夜的院子里响起:“是后山那些人。”
众人皆是一愣。
二叔不解了:“后山那个村从来不跟我们往来,为啥突然把我儿子折腾成这样。”
萧臣嘴角轻挑,淡淡的脸上似是带着些许漫不经心的讥讽:“他们需要时间。”
二叔听不懂,章停也听不懂,他们只知道现在他们比任何人都更需要时间。
只是大半夜出山很可能车翻人亡,二叔再心焦也只能等天亮。
萧臣真诚地劝慰众人:“你们真的不必担心,他止住血就没有危险。医馆阴气重,倒不如在院子里晒几天太阳来得管用。”
急昏了头的二婶这时冷静下来,她给儿子抱到屋里盖好棉被,才出来问萧臣。
“你这话什么意思,阴气?”
萧臣不想细讲,可看众人殷切的眼神,他知道是避不过的。
“那个血坑经年不枯不腐,既是每年都有新鲜血液注入的缘故,又是借了坑底百年不散的阴煞之气。他的伤口不深,血要流足四个时辰才会枯竭,放血必须子时开始才有效,我们赶到时,他才被放进去没多久,面色如纸、通体寒彻皆因阴气入体,并非失血过多所致。”
二婶神色稍缓,她刚刚仔细检查过,章壁虽然看起来像是没救了,但脉搏跳动有力,的确不像大量失血。
萧臣又道:“没有活物能在如此浓烈的阴煞之气中存活,所以他的伤口不会感染,上了药重新包扎一下便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