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好。你在家?”廖如鸣有些意外地和纪知淮打了个招呼,他问,“你今天没有去练歌吗?”
纪知淮站了起来。这个男人就这么静静地站了片刻,也没有回应廖如鸣的问好,也没有回答廖如鸣的问题。隔了一会儿,他才说:“我和公司请假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异样的干涩与沙哑,就像是一晚上没睡。如果廖如鸣还是纪知淮的经纪人,那么这个时候他就应该着急地请求纪知淮好好保护他的嗓子。
这是得天独厚的东西,也是远大经纪的聚宝盆。
以往纪知淮的声音稍微出现一点问题,不说廖如鸣,刘烁也都会大呼小叫,生怕这位歌神出了什么问题——损失的金钱是一回事,说不定纪知淮的疯狂粉丝又会认为远大经纪如何苛待他。
所以廖如鸣总是非常注意纪知淮的嗓子。
他会递给纪知淮温热的白开水。不让他吃辣,不让他感冒。
当廖如鸣觉得纪知淮不让他揉眼睛是多管闲事的时候,他自己其实也这样对待着纪知淮。
有时候,他自己都困惑,这种关怀是因为纪知淮是他的攻略对象,还是说廖如鸣比较敬职敬责,还是说……
他真的对这个冷漠的男人动心了呢?
……这个问题令廖如鸣自己也无法回答。
他来到这个游戏仅仅只是为了找乐子。但是找乐子可不是要把自己赔进去。第二宇宙中的人们是虚假的影子。
廖如鸣垂了垂眼睛,然后干巴巴地说:“这样。”
他们之间冷场了片刻。
纪知淮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他似乎是想对廖如鸣说点什么,但是最终不知道应该从哪里说起。他想,昨天廖如鸣去找刘烁,真的是要带公司其他的艺人了吗?
他没从其他人那儿听来风声,可实际上,纪知淮也知道自己在公司里不认识多少人。他没有什么消息来源。
……他想问问廖如鸣,问问他是怎么想的。
可是当他看到廖如鸣的面孔,当他看到这个青年就像是平常那样,站在玄关的时候,他又突然什么都不想说了。
无论廖如鸣离开他之后想要去做什么,那都是之后的事情。纪知淮现在只在意的是,廖如鸣的确要离开他了。
纪知淮花了一整个晚上的时间来意识到这一点。他以为廖如鸣会永远留在他的身边……永远。而实际上只是短短的三年。
就好像他们此刻短暂的沉默一样。短暂而漫长。
纪知淮看着廖如鸣,看了片刻,然后说:“你要收拾东西吗?”
此时廖如鸣已经快被这沉默的气氛惹毛了。他想,所以说这世界上怎么会有那种分手之后还能做朋友的事情。
他现在只是来搬个家,就已经尴尬成这样了!
随后他又想,纪知淮请假了?为什么?生病了?听他的嗓子似乎确实是有些毛病……家里的药片就在餐厅……
……不,他想这个干什么!
他和这家伙分手了!他也不是他的经纪人了!
廖如鸣对自己情不自禁关心纪知淮的心理活动给气到了。这狗男人——
随后纪知淮的话更是让廖如鸣变得暴躁起来。
“收拾东西?我确实要收拾东西。你这么问……”廖如鸣说,“是在赶我走?”
纪知淮张了张嘴,更加不知所措和不安起来。
他当然没有……可是这个寡言的、不善言辞的男人,完全不知道自己一句话就把心上人推得更远了一点。
“我的意思是……”
纪知淮努力想要解释。不过廖如鸣已经不太高兴地往自己的房间走了。
纪知淮不敢继续说话,只是亦步亦趋。
廖如鸣不耐烦地问:“你跟我干什么?”
纪知淮的表情僵硬,他张了张嘴,思考了很久,然后谨慎地回答:“我可以帮你搬搬东西。”
廖如鸣气得瞪了他一眼。
得,昨天下午在休息室的那个吻还是他自作多情了。
“不劳您费心了!”廖如鸣气极反笑,“我自己来。”
砰地一声,廖如鸣房间的门在纪知淮的面前被关上了。
纪知淮静默地站在那儿,等待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站在那儿等待,也不知道在等待着什么。或许他已经意识到,廖如鸣确实是要离开他了。
……然后他迟钝地意识到,是的,他刚才说错话了。他应该问廖如鸣能不能不要离开,而不是问他是不是真的要离开。
廖如鸣生气了。他想。
可是要纪知淮去做什么,尝试各种办法来挽留廖如鸣,那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在他们的关系中,从来都是廖如鸣主动。
廖如鸣才是这段关系的主导者。所以当廖如鸣打算离开,纪知淮审视自身,甚至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值得廖如鸣留下的优点。
他知道自己是一个寡淡、无趣的人。他知道自己不会说话。或许他只有好听的歌声这一点可取了。可是……
可是廖如鸣说,他已经腻了他的歌。
现在,纪知淮盯着这扇将他拒之门外的房门,想,他应该怎么做?
而在门内,廖如鸣在房间里转来转去,越想越火。
纪知淮——他恶狠狠地念着这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