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手指有伤,又如何?”申姜没懂,小媳妇剪剪花枝,不是很正常?
叶白汀摇头:“死者中毒而亡,过程痛苦,很难不尖叫和挣扎,凶手换了他的衣服,有一定的可能性是——凶手曾捂住死者的嘴,让他不要喊出声,与此同时被抓伤了,留下了血迹,才不得不换衣服。”
申姜摸下巴:“那张氏岂非就是凶手?”
“不一定,”叶白汀蹙了眉,“她对凶手身上的的衣服记忆并不是很深刻。”
如果是她杀的人,对前边的衣服不记得,这件一定记得,若要说谎,要么就是都不记得,要么就是都记得,后者太难,前者则容易的多,张氏一些记得很清楚,一些又没注意,说出来是想让别人更怀疑么?
申姜哑口无言,没别的,就是一个大写的服字,这些都不是问题的答案,却能经由这些问题得到分析解释,娇少爷牛逼!
他也不问了,反正能干事就行:“咱们下面叫谁?”
叶白汀指尖滑过笔杆:“昌弘文吧。这位可是工部尚书——等太久,生气了怎么办?”
申姜就笑了:“你这就不懂了吧,昌大人可是个君子,雅正量容,时时面带微笑,很好说话的,不然我就算顶着锦衣卫的名头,一个小小总旗,也不能把人客客气气请到这里。 ”
好人啊……
叶白汀微笑:“我有点期待了呢。”
昌弘文很快走了过来,黑纱幞头,乌角革带,官袍加身气质斐然,看起来是个优雅的帅大叔,五官并没有多出色,整体气质却温柔和煦,一双眼睛没半点中年人的油腻世故,反而通透慧亮,写满知世事的强韧豁达。
申姜问话声音都不由自主客气了:“昌大人,咱们说说当天的事?有没有什么特殊的?”
昌弘文也很给面子,拱了拱手,话音很配合,也很诚恳:“当日很忙,家中贵客大都需本官作陪,无暇它顾,庶弟都经了什么事,本官不尽清楚,要说特殊的事……午时过后,外席女眷间好像生了什么龃龉,打翻了几个碗碟,好在庶弟和护院去的及时,很快处理了,并无大碍。”
申姜看着叶白汀写的字:“晚上呢?”
“晚上……”昌弘文苦笑,“当日虽是休沐,第二天确要早起上朝的,忙碌一整日,案上公文还没来得及处理,本官只得挑灯夜战,在书房忙碌,谁知庶弟竟出了事……”
“昌大人对死者怎么看?嗯……觉得这个庶弟怎么样?”
昌弘文想了想,道:“小武很好,性格纯良,喜欢照顾人,虽无大才,胜在勤勉,大多时候他若拿书来请教,本官都会尽心指导……”
“死者的书房,昌大人去过么?”
“自是去过的。”
“案发当日?”
“那没有,白天是没时间,也没必要,晚上……本官着实没空闲,小武便是有事来请,本官也会不假思索拒绝。”
“死者身上衣服,昌大人可觉得眼熟?”
“眼熟?”昌弘文一怔,“这是何意?”
申姜看着娇少爷写出来的字:“张氏方才供言说,死者当日换了很多套衣服——”
昌弘文:“哦这个啊,难免,当日老夫人寿宴,作为主家,不可失了礼数,家中所有子弟,包括本官在内,衣服都换了好几套,小武去世时……衣服瞧着是他平时惯穿的颜色样式,想来是很喜欢的?他书房应该就有类似的。”
申姜看着纸上的新问题,有些好奇娇少爷是怎么知道的,却也没说,按着上面说的,继续问:“听闻工部近来很忙,前几日京郊护城河渠有事,很多人都受了伤,昌大人还亲自去了,我见你走路倒是正常,身体可还好?”
昌弘文微笑:“劳申总旗关切,本官运气还不错,没有受伤。”
申姜又照着纸页,问了几个问题:“……今日暂时就到这里,耽搁昌大人时间了,请先回吧。”
把昌弘文送走,申姜很想听叶白汀分析个一二三,奈何叶白汀不想讲,换了一页宣纸:“请下面的人吧。”
下面一个叫昌耀宗,死者的堂兄,长房嫡系行三,他手上缠着绷带,这伤很明显了。
不用叶白汀提示,申姜都能问了:“手上的伤怎么来的?”
昌耀宗脸色不怎么好:“老太太寿宴时,女眷席不知怎的有了口角,我当时就在现场,被摔碎的碗碟划伤了。”
“当时还有谁?”
“二房娄氏嫂嫂,弟妹张氏不在,好像是去换酒了,娄嫂嫂正好盯着上甜汤,因这事,衣服都污了,哦,还有个护院也在,过来收拾东西的时候,也不小心划破了手。”
“为什么起口角?”
昌耀宗声音有些讽刺:“不就是那些嫡嫡庶庶的事?”
“嫡枝不力,为外人看轻,你心中可难受?”
昌耀宗手隐隐握拳:“自己本事不济,怪不得别人。”
“当晚去过死者书房没有?”
“他又没叫我,我为什么要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