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少珩从长公主赵瑾禾那离开的时候,留下了一叠纸稿。
长公主赵瑾禾还拉着他比武,要见识一番春秋指法,说什么她身着红妆,就等着有一天能像她北凉的将军一样驰骋沙场。
莫少珩抹了一把辛酸泪,都是他以前做的孽啊。
那叠纸稿,莫少珩千叮万嘱要等他离开后才能看。
一开始,众人还以为莫少珩给她们留下了些字帖,毕竟临江仙的字有多精湛整个凉京都知道,听说赵景澄那个小胖子,都事发了还舍不得烧了他得到的那几幅字,还天天骗人说已经扔掉了。
字自然是好字,看得让人啧啧称奇。
在往内容上一看,不由得看得痴了。
脸也微微泛红。
莫少珩已经用最正经的文字在书写了,但这个时代的女子多少对这种事情有些害羞,这也是莫少珩选择这种方式而不是当场讲解的一个原因,他虽然是医生,但他也是男子,时代不允许。
算是最好的两全之法。
这些贵女虽然脸红,但还是移不开眼睛。
上面写了,这些东西是天下女子皆会经历的事情,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看稿的人有的恍然大悟,有的如同醍醐灌顶。
“原来如此。”
好多事情,她们遇到的时候都以为自己得了什么怪病,不敢与人说,担心受怕,至今都心有余悸,特别是第一次遇到这些事情的时候。
现在才知道,并非她们奇怪,而是天下女子都会经历的事情,再正常不过。
有人开口道,“殿下,等会……等会可否让我抄录一份?”
稿上说了,这书应该天下女子人手一份才对,母传女,再传孙。
这些私密的事,哪怕母女述说也多有不便,当成书稿相传就合适得多。
赵瑾禾点了点头,“他的字虽然好,但有些却难以辨认,我们一起看看,莫要认错了。”
她们读过《女戒》,看过《女德》《女书》,甚至连出嫁时嫁妆的多少都规定得死死的,但还从来没有像现在看的这些书稿,让她们觉得如此有帮助。
稿名《女医》第一册,内容并不多,没办法,时间不够,莫少珩只能写一些十分紧要的。
赵瑾禾说道,“应该还有其他册。”
众人一起誊写,似乎那点羞涩也不见了,原来她们一直以为的不可宣之于口的事情也不过如此,当然具体内容她们还得研究一下,因为有些内容似乎也看不太懂。
莫少珩给她们的不仅是《女医》第一册,而是让她们勇敢地跨出了第一步。
她们将是这个时代与众不同的风采,百人看似不少,但古时的府邸,普通人家一家子就十几口,女儿能有七八个,更别说高门显贵家族的庞大。
所以她们之于凉京的贵女,数量其实很少,更别提之于凉京的女子天下女子了,数量微不足道。
但通过她们一传十,十传百,《女医》自然能悄然的在女子中传开。
莫少珩可能都没有想到,他整理的一册《女医》将引起多大的轰动。
莫少珩离开宫殿后,由宫女带着开始向宫外走,心情还算不错。
北凉恨他的人很多,但依旧有一些有情谊的人记得他。
患难中的情谊才是最真实的,现在还能不避嫌的见他的人实在太少了,感觉还不错。
这时候,突然有三道人影堵在了前面。
的确是堵,将眼前的路都给占完了。
莫少珩眉头微微一皱,认识?
“莫少珩,终于肯回来了!”说话的人是为首的一青年,身着锦袍,腰间挂一华丽的长剑和白色玉佩。
说话有些咬牙切齿,但脸白且玉面,一副富贵公子的样子,恩,就是那种被宠坏了的小白脸。
莫少珩又看向这人身后的两人,身后两人也长得一副倜傥样,不过这两人应该是双胞胎,面孔几乎一模一样。
莫少珩想了想,试探的道,“小学生?”
说完赶紧改了口,“五殿下?”
五殿下赵焰秋。
莫少珩之所以能认出来,那是十年前,他在宫内的时候,五殿下赵焰秋天天带着人堵他,一天天将他围在墙角欺负,简直是学渣中的极品,可没少让他费神。
整个皇宫都知道,赵焰秋和他莫少珩是死对头,不对付。
所以莫少珩给赵焰秋起了个外号,小学生。
以前最喜欢跟在赵焰秋身后堵他的,就是一对双胞胎,端木将军府上的端木失阳和端木失节两兄弟。
老熟人啊,没想到十年过去,这三人还一直厮混在一起,也算“情比金坚”了。
赵焰秋裂开一排白牙,“听说你今天在殿上猖狂得厉害,没想到十年了还是一点没变。”
“躲了十年,今日看你往哪里跑。”
莫少珩差点翻了个白眼,十年了,这小学生怎么还这性格。
莫少珩有些无奈地道,“殿下,当初我不就是随手扔了你送我的琉璃珠……”
真的,就这点小事,这家伙惦记到现在。
赵焰秋脸色都变了,“莫少珩,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何时送你琉璃珠了?”
气得手抖,跟炸毛了的公鸡一样,伸手拔出了腰间长剑,一剑刺来。
莫少珩心道,你没有送你恼羞成怒什么。
躲开刺来的剑,向一旁走去。
“拦住他。”
莫少珩:“……”
这场面有些熟悉啊。
莫少珩看着眼前的两兄弟,“端木失阳?端木失节?”
“我记得,你们好像也偷偷送过我东西。”
这两兄弟也是搞笑,明明是端木失阳来送他东西,偏偏称自己是端木失节。
或许是两兄弟心有灵犀,端木失节来送东西的时候也称自己是端木失阳。
双胞胎虽然长得像,但仔细分辨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两人脸都黑了,刷刷的剑都抽了出来,“胡说八道。”
真……真以为以前长得粉雕玉琢的,所有人就得喜欢啊,谁人不知他们三人和莫少珩最不对付。
莫少珩伸手在琴弦上一抚,将两人的剑荡开,然后……撒腿就跑。
这三人十年前就跟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说理也说不清,十年前就让人头疼,他还是溜之大吉的好。
三人拿着剑,看着一股溜烟跑不见了影的莫少珩,表情颇为尴尬,气氛也有些诡异。
最先开口的是赵焰秋,“你们该不会真私下去送那家伙东西了吧?你们不臊得慌?人家以前可不屑搭理你们。”
可不是,不仅不理他们,连燕王赵棣都是不理的,现在的燕王怕也是恨莫少珩恨得咬牙切齿吧,想想以前掏肝掏肺的样子能不臊得慌。
都是年少不懂事,以为长得好看的人心眼都好。
两人如临大敌,脑中不由得浮现出一副画面,夜黑风高,他们将自己雕刻的小木雕,亲手捧到了那个小脑袋前。
“殿下,莫要听他挑拨离间。”端木失阳开口道,“莫少珩有多奸诈你又不是不知。”
端木失节也道,“刚才莫少珩不也说殿下送他琉璃珠,还被他扔掉了,定也是造谣,谁人不知我们殿下最是讨厌他。”
赵焰秋:“……”
怎感觉被反将了一军?
看向两兄弟,两兄弟目光有些躲闪,“再说,每次靠近莫少珩,燕王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冲出来,我们就算想送东西也没有机会。”
赵焰秋点点头,可不是,别看燕王现在冷得跟六亲不认一样,呵,小时候可积极得很,还不是天天围着莫少珩转,他也就现在装深沉,听说燕王送的东西被莫少珩弄丢的更多。
赵焰秋狠声道,“来日方长,真以为躲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