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飞快把手插进海沙之中,一手海底捞月,到手了!
撇去沙子,一头油光发亮的大竹蛏就躺在了于归洋的手心里。
竹蛏又叫蛏子王,最喜欢在浅海和海岸边卧沙,藏得非常隐蔽。
可惜遇到了于归洋,他常住海边,哪个气孔藏着蛏子王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这一片区域海沙丰富,最适合竹蛏生长,这可便宜了于归洋。
他捞了一大把,甚至挑挑拣拣,把小的都放了回去。
为了防止这些蛏子碰到海沙逃跑,于归洋特地找了一块礁石来安放它们。
他给礁石起名饭桌,很贴切吧?
满载而归的小人鱼抱着饭桌,幻想着人鱼大哥回来看到这一桌美食该有多高兴。
美得很美得很。
今天的于归洋,是辛勤劳动了的于归洋。
等待略显煎熬。
望着满桌的美食,于归洋咽了口唾沫,说好了要等人鱼大哥回来一起吃,他一定要忍住。
池渊没有让小人鱼失望,或者说,他从来不会让小人鱼失望。
他带回来的猎物是一头五六十斤重的黑鱼。
黑鱼的学名叫乌鳢(li三声),和竹蛏一样喜欢在浅海海底生活。
它们也会卧沙,不过只有当它所在的湖泊或河流即将干涸,它们才会把自己埋进泥土里,寻求生机。
海洋中的黑鱼不会遇到这种困境,可惜它们躲过了恶劣的环境,却逃不过池渊的魔爪。
最后还要落入于归洋腹中。
唏嘘!
同情黑鱼大可不必,因为它们肉质足够鲜美,更是饭桌上的常客。
它们最大的弱点就是好吃。
吸溜。
早就馋得不行的于归洋,硬要忍着,矜持地递出了自己的竹蛏。
不劳动者不得食,他是马克思主义的忠实信徒!
此处应有掌声。
池渊迟疑地接过竹蛏,他几不可查地皱了皱眉,但并未过多犹豫,掰开竹蛏的壳吃了起来。
得意的小人鱼这才开始分配这条大黑鱼。
按照惯例,他吃一部分鱼肉。
不过今天他付出了劳动,应该可以多吃一丢丢。
于是他把黑鱼鱼尾其中一面留给自己,剩下一面还给池渊。
黑鱼性情凶猛,为了生存可以吃掉和它竞争资源的任何鱼类,甚至包括自己的幼鱼。
强大的力量和迅猛的速度离不开强健的体魄,这让黑鱼的肉质紧实口感绵密,再加上它本身的鲜甜,难怪它会被食客们请上饭桌。
于归洋吃得心满意足,准备去尝尝自己逮的竹蛏时,却发现竹蛏没剩下几个了!
好你个酷哥,也不给我留点,他生气了!
于归洋去抓剩下的竹蛏。
池渊却总是能先他一步抢到手。
这下他真的感到了困惑,人鱼大哥从来不跟他抢食的,今天怎么转性了?
预感到事有不对的于归洋故意发出声音:“嘎!”
然后趁酷哥不注意,抢了一枚竹蛏扒开塞进嘴里。
呸呸呸,这都是什么啊!
糟了,他光记得竹蛏的美味,却忘了未经过处理的竹蛏含沙量高,吃进嘴里可不都是沙子么?
难怪酷哥不肯让他吃。
于归洋扒开池渊的嘴唇。
只见酷哥的牙齿上牙缝里全是细沙。
他抿了抿唇,鼻尖微酸,又歉愧又窝心。
他从没见过谁这么傻的,宁可自己受苦也不吭一声,哪怕吐出来也好啊。
就因为是他抓回来的,所以忍着不适也要吃干净,甚至不希望他知道竹蛏并不好吃。
怎么会有人鱼大哥这么好的人!
强大的人鱼敏锐感觉到了小人鱼的难过,他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于归洋。
他想抱抱小人鱼,每次小人鱼不开心,抱一抱就好了。
但对方轻轻地推了推他。
池渊只好收手,目光灼灼地注视着眼前的小家伙。
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知道竹蛏有问题,于归洋怎么可能视而不见。
他张开嘴:“啊!”
就算池渊听不懂,但他总能看懂吧?
池渊乖乖张嘴。
只见他的舌头上、牙床、甚至口腔内壁都沾满了沙子。
可把于归洋心疼坏了。
这傻瓜,不觉得刮嗓子吗?
舌头和牙床上的沙子容易清理,只需要用海水漱漱口就可以了,但牙缝和牙齿根部里的就比较麻烦。
于归洋也没多想,等池渊漱了口,他就掰开对方的嘴巴,直接用手指替他清理。
即便如此,一些藏在深处的沙子还是难以清理。
对池渊来说,比起沙子,更让他难受的是小人鱼沮丧的表情。
他想告诉对方自己没事,很可惜,对方并不能理解他发出的声波。
感觉到小人鱼柔软的手指在他的口腔里作乱,他的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了。
于归洋颇感棘手,可惜海底世界没有牙刷,清理口腔成了一大难题。
有什么能代替牙刷的呢?
他的目光逐渐落在了鹦鹉螺里的小海葵上。
小海葵:不是吧,又是我?
这项艰巨的任务非你莫属呀宝贝儿!
于归洋在酷哥还没吃完的黑鱼上面撕了一点鱼肉,放在酷哥残留沙子的牙缝旁边,用眼神示意他继续张嘴。
然后他解开腰间的鹦鹉螺,捏着壳子,好让小海葵的触须能够接触到鱼肉和沙子。
之前说过,海葵的捕食依赖头顶上的小花花。
这些触手会把鱼肉和沙子一起带走,然后留下可以消化的鱼肉,吐出不能食用的沙子。
重复几次,池渊牙缝里的沙子就被清理干净了。
可以看见,小海葵的头顶上冒出一串泥沙,这是它在排出摄入的沙子。
如果可以,它真想把沙子喷到于归洋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