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博远远的望着,微微皱眉,这女子才十四五岁,衣服褴褛也还罢了,为什么还牵着一个面黄肌瘦的小丫头?他很是失望,只怕是被佞人骗了,就想挥手让仆役将这两个王八蛋打死了。
“一群蝼蚁也敢挡住胡某的路?”胡问静蔑视的看着周围的人,努力从脸上眼睛中毛发中鼻孔中身体中挤出刁蛮任性无礼无耻脑残的大小姐气质,该死的,那些明星的演技算老几,敢像胡某一样拿命搏演技吗?
张博喉咙中咯咯作响,就是她!就是她!就是她!这俾睨天下的气势怎么可能是骗子?全城的大家闺秀谁能够有这不把人当人的高贵眼神?不,就是全城所有的男人都算上也绝对找不出能够有如此高贵眼神的人!
“真的是大有来历!”张博心中狂喜,虽然那女子的衣服有些褴褛,但谁知道其中是不是有深意?以貌取人尚且失之子羽,他难道还要以衣取人?
张博转头看其余门客,其余门客同样缓缓的点头,这辈子就没有见过头昂得这么高,神情这么拽的女子。
“公子,好像有些来历,必须以礼相待。”某个门客附耳道。另一个门客摇头,心中满是怀疑,张博刚要找贵人的门路,立刻有个与众不同的女子到来,这未免也太巧了,只怕有诈。
张博微微迟疑,是啊,太巧了。
一个门客低声道:“公子,不用担心认错了人,要是这个女子只是某个小门小户的女儿或者骗子,那就拉出去打死了。”张博缓缓点头,被人欺诈了只是小事,拿骗子的命来洗刷屈辱就行,若是错过甚至得罪了贵人,哭都没地方哭去。
他急忙整理衣冠,厉声呵斥仆役们:“放肆!休要惊扰了贵人!”急匆匆的走到了胡问静的身前,恭恭敬敬的行礼:“在下张博见过贵人,不知道贵人大驾光临寒舍,有何赐教。”
胡问静鼻孔向天,到底是安安稳稳幸幸福福的无耻的活下去,还是早死早投胎,就看这一刻了。她声音中带着傲慢和得意,淡淡的道:“你知道胡某是谁?”
某个门客悄悄的看其他门客,不用怀疑了,就凭这无礼的架势,除了真正的贵人之外还能是谁?
张博心中紧张极了,就是不知道你是谁啊!他恭敬的道:“恕张博眼拙,不识贵人。”
胡问静的脑袋仰得更加的高了,用鼻孔看着张博,冷冷的道:“你知道这豫州刺史的夫人姓什么?”喂喂喂,你千万不要认识刺史夫人啊!
张博在心中欢喜的骂着,马蛋啊,老子连豫州刺史姓什么都不知道,怎么会知道刺史夫人姓什么?但听眼前的胡姓女子的言词,他的心嘭嘭的跳,试探着问道:“可是姓胡?”
胡问静心中终于镇定了,大局已定,这条死咸鱼再也翻不了身了,她低下头,斜眼乜视张博,露出几分惊讶:“你倒是有几分见识。”蠢蛋!蠢蛋!蠢蛋!
张博大喜,竟然遇到了豫州刺史夫人的娘家人!这真是老天爷保佑啊,就在他最需要贵人相助的时候遇到了刺史夫人的年娘家人!回头必须烧香还神!
“贵客!真是贵客!胡小姐且请里面坐!来人!快上好茶!”张博狂喜之余,有些手足无措。
胡问静大声的呵斥:“还愣着干嘛?没看见本小姐又冷又饿又累又脏?还不安排沐浴和饮食?”她愤怒的看着天空,不屑一顾:“真是乡下小地方,一个个一点眼力都没有,竟然要本小姐亲自下令。”
张博见了胡问静颐指气使,刁蛮无礼,更是欢喜,大声的道:“是,是,是,来人,快安排沐浴熏香!快准备衣衫饮食!”
一群仆役忙碌着,胡问静随意的挥手:“前面带路。”张博躬身引路,走出了几步,却不见胡问静跟随,回头一看,却见胡问静胳膊虚虚的弯曲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张博莫名其妙,这是抽筋了还是老年风湿?
胡问静一秒就后悔了,该死的,不会这个时代没有丫鬟搀扶贵妇的规矩吧?但到了这一步,说什么都要死死的撑住。她愤怒的瞪着张博:“张家竟然不知道要怎么招待女客吗?”
张博和一群门客秒懂,这是某个迎接贵妇的规矩,但是到底是什么呢?张博冷汗直冒,张家果然是井底之蛙,竟然怎么接待客人都不懂,他使劲的看一群门客,你们快想办法啊!
一群门客知道个毛啊,皱眉苦思,怎么都不理解胡问静弯曲胳膊是什么意思,门客甲仔细的揣摩,神奇的猜到了胡问静的意思,大声的道:“来人!搀着贵人。”
张家所有人恍然大悟,几个仆妇急急忙忙的走到了胡问静的身边,小心的搀扶着胡问静的胳膊。
胡问静满意的点头,差点玩脱了,这是不该看清宫戏啊,这年代竟然没有搀扶贵妇的规矩,下次绝对不能这么玩,不然迟早把自己的小命玩没了。
有仆役想去抱小女孩,小女孩畏惧的缩到了胡问静的身边,死死的抓着胡问静的手不放。
胡问静柔和的笑了:“别怕,我们已经安全了。”却握紧了小女孩的手不放。
张博原本对小女孩畏畏缩缩的模样有些惊疑不定,此刻听到了这句意味深长的“已经安全了”,脑海中立刻展开了几百个画面,宫斗宅斗温柔血腥残暴猎奇等等不一而足。
“快,好生伺候贵人。”张博一连串的催促着,每一根头发都散发着天降贵人的喜悦。
一群门客有的喜气洋洋,只觉走了大运遇到了刺史夫人的娘家人,有的却笑得勉强,这刺史夫人的娘家人怎么看都有些不靠谱,会不会是遇到了骗子?
“休要胡说,谁敢冒充刺史的家眷!”张博低声呵斥,别说冒充刺史的家眷了,就是冒充他张博的家眷的下场都是死路一条。
“一定是老天爷保佑张某。”张博抬头看天,只觉阳光特别的明媚,这八品的乡品是不是能够变成七品甚至六品五品,就看这次的操作了。
“少爷,若是这个女子真的是刺史的家眷,若是少爷成了她的夫婿……”某个门客低声道。
张博的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马蛋啊!那何止五品的乡品,起码是二品啊!
他看那门客的眼神立刻柔顺了几百倍,这个主意真是忒么的好主意啊,要不要趁着刺史的家眷沐浴,来个米已成炊?
张博只觉一股热血往头上涌去,面红耳赤,头晕目眩,刺史的内侄女婿啊,妥妥的下一个刺史!
“去拿些点心来。”房间中,胡问静指挥着一群仆妇,只吃了半碗野菜糊糊,卖力忽悠了半天,洗澡的力气都没了。一群仆妇急忙应着,胡问静靠在椅子之上,很清楚自己是个无耻小人。
没有家人可以依靠,没有武力,没有钱,马上就要饿死了,她能够想到的活下去的办法就是成为一个诈(骗)犯,大骗子,无耻之徒。
她很清楚这必将被万人鄙夷,千人唾骂,但她想要活下去。
哪怕作为一个被人鄙夷的骗子。
“无论如何,我要活下去。”胡问静默默的想着,活下去,才有未来。她绝不向这个狗屎的穿越和狗屎的世界低头。
四周的仆妇紧张的看着胡问静,唯恐得罪了她。胡问静心中五味杂陈,她是个恶人,不,是个比恶人更恶一万倍的混蛋,她一定会遭到报应,横死街头。
一缕笑容慢慢的浮现在胡问静的嘴角,越来越大,最终疯狂的大笑:“哈哈哈哈!我胡问静就在这里,放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