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仓好和麻仓叶是一起回来的。
当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两人一副在外面散步偶遇的模样,也不知道聊了些什么。
听说麻仓叶参加通灵人大战时才得知自己有一个双胞胎哥哥,以两人目前的表现来看,他们好像相处得不错,已经熟稔到一起晚归的地步。
深夜时分,厨房的灯光照亮了黑暗的走廊。
麻仓好笑眯眯地托着下巴看着对面的人,以及他面前的那碗面。
正要拿起筷子的麻仓叶:“……”
沈渡:“怎么了吗?”
“没什么。”麻仓好微笑着说,“我只是在想,原来夜宵有两份。”
“……”
都一千多岁的人了。
麻仓好喔了一声,不紧不慢地笑道:“这种时候我就不算未成年人了吗。”
“……好了,别玩了。”沈渡无奈地拿出一罐咸菜,放到这个千年老祖宗面前。
“快点吃,吃完就去睡觉。”
未成年熬夜会长不高,这一点麻仓叶那个叫道莲的小伙伴就做得特别好,每晚雷打不动准时上床睡觉。
麻仓好的家臣如约搬出去之后,房子明显空了不少,洗衣机和烘干机的使用时间也不再像之前安排得那么紧凑。
麻仓好的个人穿衣风格比较独特,她曾经担心他的衣服会弄坏洗衣机,后来才发现他的露指手套上的乐高是可以拆卸的。
说实话,他的队伍不应该叫什么星组、花组、地组、月组,应该统一叫乐高组,因为他们每个人的衣服上都有乐高配件,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在搞什么乐高崇拜。
沈渡在楼下洗好个人衣物,回到二楼的房间时,洗完澡的麻仓好披着毛巾坐在地毯上,在她开门的那一刻看了过来。
这些天她已经发现了,他的换洗衣物统共就只有两套,一套是他那身极具印第安风格的斗篷装,另一套就是他现在穿在身上的红色运动衫。
“……”
两人对视半晌。
浴室里有负离子吹风机和护发精油。
麻仓好露出微笑:“我不太用那些东西。”
她发现,活了很久的人,脸皮似乎会变得特别厚。
光泽柔顺的棕色长发湿漉漉地滴着水珠,沈渡忍了忍,最后还是没能忍住:“你转过身去。”
这可能是他到目前为止最听话的一次了。
她将毛巾盖到麻仓好头上,他低着头,嘴边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别笑。你再笑我就不帮你擦干头发了。”
擦完头发还要吹,吹到半干的时候要抹护发精油,头发吹得差不多了,最后还需要用梳子梳顺。
她捧起一段头发,从发尾开始慢慢梳理,千年前的麻仓叶王头发好像也是这个长度,光泽如瀑的长发垂落腰际,平安时代的人们以长发为美,从牛车御帘底下流露出来的袖摆和长发都是判断一个人美丽与否的标准。
那个时候,她就觉得他的头发很漂亮。
早上不想起床的时候,赖在他怀里不想动的时候,她有时候会将漂亮的长发拢在指尖,一圈又一圈地绕着玩儿。
麻仓好回过头。
“……抱歉,我不应该想的。”她平静地垂下视线,继续梳理捧在手中的长发。
但那一段长发从手心滑走散落,麻仓好转过身,手掌撑着地毯,身体微微前倾,逆着背后的灯光问她:
“触碰也不行吗?”
他的声音含着笑意,眼神却很认真。
两人的距离本来就离得很近,麻仓好抬起手,指尖触上她的脸颊,仿佛想拨开她颊边的碎发一般,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脸庞。
“阿渡?”
这是他以前经常做的动作,她忍不住恍了一下神。
只是恍神的刹那,光影被遮蔽,麻仓好微微偏头,贴着她的呼吸吻上来。
前一刻还温柔地拢着她脸颊的手指,穿过发梢扣住她的后脑勺,垫住了她在那个瞬间想要后退的冲动。
时隔千年的亲吻从一开始就不是简单的浅尝辄止,熟悉又陌生的战栗涌上来,对彼此的过于熟悉在此时成了致命的弊端。
倒到地毯上的那一刻,混乱的理智终于回笼,她偏过头。
温热的呼吸停留在她颈侧的皮肤上。
沉默的空间里只剩下微乱的呼吸和心脏跳动的声音。
手撑在他的胸膛上,沈渡别过脸,偏头看着旁边的床底。
许久后,声音再次平缓下来的麻仓好说:“要我出去吗?”
“……”
沈渡没有抬起视线。
“……也不全是你的问题。”她轻轻推开他,从地毯上坐起身,“几天前你就应该搬出去了。”
这里的搬出去,特指去别的房间里睡,而不是留在她的房间继续打地铺。
“这次我们扯平。”她微微别开目光,“你还是去别的房间睡比较好。”
麻仓好动了动手指,似乎想说什么,但他只是微笑着道了一声好,转身离开了房间。
后半夜,沈渡是在熟悉的疼痛中醒过来的。
一开始只是不舒服的坠胀感,后来疼痛逐渐扩散,疼得她思维都有些发麻,虽然已经习惯了这种一天前的疼痛……不,她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