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自己竟栽在这样一个孩童身上,兰亭抽了抽嘴角,真相抬步追上去,就听身后有人唤了他一句:“兰亭,过来。”
这声音,熟悉地紧,兰亭亲眼见着林缨大步离开,他登时缩了缩脖子,转过头去,对着身后那人道:“徐夫子......”
“嗯。”徐吉今日穿得松散舒阔,一身长袍手握书简,站在门内,对他招手,“兰亭过来。”
几幅案牍支就的学堂,兰亭坐在他的案下,双腿屈膝,恭敬地看着他。
虽与他缘浅,前世未得指教,但兰亭从他的诗词文章中,还是破赏识此人的。虽说今时不同往日,但若他还与之前一般,他倒是还想与他高谈论阔一番。
“不必紧张,你年纪还小,我只简单问你些。”徐吉看他身板笔直的模样,捋着胡子轻声笑道。
兰亭略一点头,开门见山道:“夫子,请吧。”
他这番闲适,破得徐吉满意,于是,他随意翻开一本诗集,问他:“可曾开蒙,可曾学过识字?”
兰亭点头,随意诌了一个名讳,毕竟,朝廷大家的名号,像这般读书人,自然是知道的。
徐吉许是信任他,并没有让他书写作证,继续道:“书读到哪里了?”
“三字经千字文,还是四书五经?”兰亭反问,他并不想让徐吉认他为孩童。
这般言语,便是胸有成竹了,徐吉拿出一张素纸,铺在他的面前,指着那砚好的墨道:“将你会的诗默一篇给我瞧瞧。”
兰亭心道,这入学测试便这般简单?可当他提起笔时,那狼毫点了墨,悬停在纸上时,他却顿住了。
笔尖离纸张还有半分,便落了下去,他却一动未动,不知在作何想法。偏徐吉也不急,不问他是否想得出来,只安静候在一旁,等着他作第一笔。
那滴墨肉眼可见的,又胀大地趋势。兰亭在它即将落下地一刻,忽而起笔,洋洋洒洒地在纸张上,只写了一个字,便收笔起身,对着他一拜,抽身离去。
徐吉莫名其妙,却不拦着他,只拿起那张纸,但只一眼,却愣住了。
只见那纸上,笔力遒劲,用当朝书法大家,当朝太子太傅的字型,模仿着,用着绝不是孩子几年才能练出的手法,只写了一个字——“蒙”。
那正是,当朝太子的单名。
“兰亭,你考的怎么样?”见兰亭出来了,祝婉儿忙从林缨身边快步跑来。可兰亭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出了屋子,脑袋便有些浑噩,对着祝婉儿的回答,不假思索道:“我只写出来一个字。”
怎么会呢?
祝婉儿是知晓他学问,怎么会只写出一个字?
看他的模样,又怕他会难过,忙哄着他:“应当是太难了吧,我替夫子问问,改日再考一次?”
林缨也走了过来,他听到兰亭的回答时,也着实一怔。从他的言谈间,林缨自觉兰亭不该是那种胸无点墨的人,于是,他也帮着道:“不若我去问问......”
“不用了。”兰亭突然回神,打断他的话,只对着祝婉儿道:“姐姐,今晚我可以住在这里吗?”
祝婉儿毫不犹豫地点头:“自然可以。”
兰亭“嗯”了一声,却似乎并不想再谈,“姐姐,我饿了。”
祝婉儿见他心情不佳,也无心与林缨攀谈了,只对他欠道:“我先带兰亭去见爹爹了。”
林缨亦回礼:“好。”
与往常一样,兰亭还是睡在她的床下,松香的竹屋,兰亭听着身边翻了几次身地祝婉儿呼吸终于绵长了起来,悄悄地起了身。
徐吉点了灯,拿在手间,自学堂回卧室。学堂里,他对着那张纸,思索了很久,却不得答案。
他是想暗示什么,还是,只是简单的一个字罢了。
可那力道,还有字形,又分明有什么是他所暗示的。
徐吉想不通,脑子有些疼,临近夜半,这才举着灯,汲着鞋,慢慢回到了房内。
卧房没有点灯,那盏豆大地烛火被他护着,慢慢引到了屋内。只是刚一进屋,徐吉便察觉到,有什么不对。
“谁!”一声呵斥,随即屋内被慢慢引亮,于此同时,一同显现的,还有坐在案首,忽而换了一个人一般,清贵阴鸷,眼神疏冷的兰亭。
徐吉忽然骇得,手中得灯晃了晃。
“兰亭,你在这里做什么?”徐吉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
兰亭声音徐缓而轻,抬头间,凤目微挑,雍容清贵。只是这简单的压迫感袭来,却让徐吉,略觉得有些不自在。
正当徐吉以为他不会说话时,就听他道:“徐吉,八年前会试第一,却意外失踪,无缘参加殿试。原来你在这里,本公子倒是好奇,你为何隐居在了这里?”
他三言两语见,将他隐藏的过去,剖析的一干二净,那是他藏匿最深的秘密,他又怎么知道!
徐吉当时跌撞在门上,怔怔问他:“你是谁?你是谁?!”
兰亭迎上他的视线,不紧不慢道:“兰亭。”
“尉迟兰亭。”
当今大邺国尉迟侯府小侯爷——尉迟兰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