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在行动时,兰亭执意要亲自跟随,他实在不放心,也想念祝婉儿想念的紧。夜枭不同意,却无法制止。这几日的药喝下去,眼见着兰亭的身子一天比一天好转,那瘟疫地症状几乎要消了下去,再这样多养些日子,只怕就能好了。兰亭也是因为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这才想要跟了去。
原本一切顺利,谁料才行至一半,兰亭见祝婉儿被春苗婶迷晕了过去,一时心急,竟险些犯了病,瘫软在原地倒喘着粗气,到后来,居然险些只有出来的气息,连人也唤不醒。夜枭他们一时心急,立刻找出身上的药放在他的鼻下细细嗅了,一来二去,兰亭终于恢复了过来,夜枭也松了口气。
兰亭犯病的时间并不长,他强忍着,让自己几乎是在清醒的那一刻就恢复了意识,暗卫也是训练有素地,这一场意外并没有耽搁多久,但是兰亭向春苗婶的方向看去,哪里还有人的影子!?
“她们呢!”兰亭质问,夜枭难得地见他失态,他道:“回主子,已派人跟了过去,应当并无大碍。”
兰亭显然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他站起来,又是一阵眩晕。想起前世自己无数次阴差阳错,终究和她错过,不知为何,待反应过来时,自己的身上早已惊出一身冷汗。
他扶着夜枭,让自己的眩晕缓解,一手按着太阳穴,咬着后槽牙,在这山野的深夜里咬德“咯吱”作响。
全是他,全是因为他!若不是他太过草率,若非是他忍耐不够,非要在这个时节来见她一面,又怎么会因为他的身体,而让她独自一人面对这种困境?
若她真的出了什么事......
兰亭不敢想,不管自己的身体如何,立刻抬起头来。夜枭从他的目光中,莫名地看到一丝高位者才有的锐利,那目光直射人心,他似乎看到了刀光剑影,血雨腥风,那人鬼难辨的深渊,不知是刻在了他的眼里,还是他的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炼狱。
可他再看去时,又仿佛方才只是生出了一股错觉,余下的,只有坚毅锐利的眼神而已。
“立即随我出发,不论如何,在他们到达之前赶到。传我命令,直接将人带回,不必请示,有异动可自行决断,宁可错杀!”
兰亭将这个“杀”字咬得极深,夜枭知道,他生气了。
“是!”夜枭领命,也没有阻止兰亭随他们一道赶路,只是还未离开,夜枭就见兰亭回过头来,对他下了几乎算是一道死令:
“自今日起,你与祝婉儿一体同命,你便是她的影子,她生你生,她若有一丝一毫的伤害,影子全员陪葬。诸事以她为先,奉她为令。便是她要你杀我。”末了,他加了一个解释,又像是在陈述一件将会发生的事情,“你也要刀剑向我,绝不可犹豫!”
等他们快马加鞭,赶到李家村地时候,祝婉儿却已经被埋了进去。
看着那填埋的坑地,兰亭也不知是如何猜到她一定是在那里地。夜枭只看见他一抬手,那是一个简单的手势,掌心向前,手腕旋即向下一压。几乎是压下的一瞬间,数十个黑衣人冲了过去,还没待那些人反应过来,棺材外早已血流成河。
祝婉儿站在夜枭地旁边,火光渐渐暗了下来,她的视线还没有适应,就再次看不见了。但是她的鼻尖能闻到铁锈味,祝婉儿知道,那是鲜血的气息。
这是个杀人如麻的时代,祝婉儿来的时候就知道。只是村子里的人向来朴实,大邺朝也正当繁华,还没有那些蝇营狗苟的事情,因此过得也太平。
但是祝婉儿知道,这些人死了,就是真的死了,没有人会在意追究他们怎么死的,就像瘟疫里死去的人一样,一张草席,乱葬岗里,便是一生。
祝婉儿揉着脑袋,头有些疼。
自从兰亭没有在她的床边睡下,她经常会做些噩梦。那些纷繁杂乱的梦境,扰得她脑袋疼得厉害。
视线逐渐恢复清明,祝婉儿也没问,也没有回头,就着昏暗地夜色,转身回向家的方向。
“这些......”夜枭有些犹豫,看着地上的钱财对着祝婉儿欲言又止。他们不会直接给祝婉儿物品钱财,可这些丢在这,还有那李地主家的家产,现在已经无人继承了。
况且,有些这些银子,别说给小祝村的人买药材,就他们的日子,都会在这个世道好过些。
想着春苗婶那贪婪的嘴脸,这些银子不知沾了多少人的鲜血和性命。小祝村的人淳朴,虽然贫苦了些,但断不会做出此等卖儿卖女的事情来。可这一次,若是没人从中协助,祝婉儿不信春苗婶有能力做出这个事情来。
大约那人真是走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了吧。
祝婉儿心中隐隐有了数。
叹了口气,祝婉儿看也不看,“散给那些穷人吧,将李怀安好生葬了,小祝村不需要这些。”
“这些东西,以后,我自然会让他们有的。”
说完,她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