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巧,林宁进入别院没走两步,黄叙黄公子也从虞姬的闺房出来了,面带笑容,下台阶的时候仿佛踩在软绵绵的云端。
两人迎面碰上,在雒阳有过一面之缘,黄叙记性不错,听说林宁已经从渔阳太守升为幽州刺史,见礼时连声恭喜。林宁则是费了一番功夫才认出黄叙,没办法,上次见到的黄公子躺在马车里,皮包骨头,没有二两肉,似乎下一秒就会断气。现在呢?啧啧,衣冠楚楚,风度翩翩,气色比林宁还好,浑然看不出曾经被病痛折磨的惨状。
林宁恶狠狠地在心里骂了一句:衣冠禽兽!竟敢勾搭我的虞姬,要不是看你爹的面子,早把你扔鼎里烹了。
想着黄叙回去有黄舞蝶应付,林宁随口两句将人打发了,径直入了虞姬闺房。美丽清冷的虞姬正练着丹青,心无旁骛,林宁走近一看,原来画的是牡丹,不禁笑出了声。虞姬依旧头也不抬,淡淡道:“先生笑什么?”她的称呼自始至终没变,不论林宁是渔阳太守还是幽州刺史,她仍用“先生”相称。
林宁心说我表现的时候到了,论真才实学我可能比不过黄叙,但我脑子里装着两千年的华夏文化,还搞不定你?于是轻轻吟道:“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蕃。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虞姬娇躯轻颤,手不自觉地停了,林宁退离一步道:“夫人,宁在此有礼了。”
叹息搁笔,虞姬不去看他,来到窗边站了片刻,说:“我不想再待在这里,先生给我安排一个清静的地方吧,亡夫之人心如死灰,只盼着青灯黄卷了此残生。”
心如死灰?林宁几乎脱口而出:“虞姬,那你勾引小黄干什么?”
两人之间出现一段难堪地沉默,林宁有心不答应,又怕虞姬发火,便道:“夫人,宁已是幽州刺史,总摄幽州军马,夫人不妨随宁到蓟城定居,也好有个照应。”
“不必,我已熟悉渔阳的一草一木,在这里挺好,只是不想再住在郡守府。”
林宁强求不得,叹道:“那我让人安排,请夫人等上几天。”殊不知此时做的决定,差点让他后悔终生。
从虞姬的闺房出来,林宁心神不属地转到前厅,向武涉、戏志才等部下了解了近些日子的具体事宜,差不多了人就陆续散去,武涉、戏志才、蒲亮三个管理情报机构的高层留了下来。林宁一看他们神神秘秘的,就知道事情不一般,强打精神道:“还有什么事?”
“主公,交州那边项将军已经牢牢控制了郁林郡,不过和交州第一大族士家闹得很僵,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人都在场,武涉说话还是很客气的,没有直呼项庄的名字。
“噢,你们分析谁会赢?”交州太远了,渔阳集团对此鞭长莫及,林宁能做的也只有收集情报,无法对交州局势产生影响。
“项将军兵精将猛,涉观其所作所为,已非昔日之纨绔,士家虽然在交州根深叶茂,毕竟没有强大的武力,这点很吃亏。”武涉说,“涉断定,项将军攫取交州只在旦夕之间。”
林宁对交州士家有印象,摇摇头道:“士燮老狐狸一个,项庄还是太嫩,除非有什么高人辅佐,不然真不好说能斗过士燮。”
“高人嘛,还真有一个人。”戏志才笑着接口,“此人姓贾名诩,字文和,凉州武威人,颇具才名,多谋善断,志才与他有一面之缘,没想到去了交州,有他在项将军身边,士燮必败。”
武涉和蒲亮都觉得戏志才夸大了贾诩的才能,林宁却不这么认为,当听到贾诩的名字瞳孔不禁一缩。如果说士燮是老狐狸,这家伙就是老狐狸中的老狐狸,三国第一聪明人,心理学专家,为啥就跑去交州了?难道项庄的潜力比我高?
林宁当然想不到贾诩先生是被逼的,没办法,赫赫有名的“毒士”比谁都惜命。
“完了,交州迟早是项庄的囊中之物,以后要是对垒,只要不进入交州,就别想伤害项庄的根基。唉,终究是尿不到一壶,还好我起步早,人才也招揽得多,幽州也靠近中原,潜力更大,不然项庄这个二愣子凭自己是项羽堂弟的身份,优势就比我大。”林宁脑中乱糟糟的。
“报——”
有士兵径直跑入前厅,跪地奉上竹简:“龙都督报捷,我军大胜!”
蒲亮上前接过,递给林宁,被后者推开:“你念吧,正好考考你的功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