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虞抬头望天,一轮圆月羞羞答答地从云间冒头,他忍不住喃喃自语:这真能行得通?
……
风和日丽的天气,总是让人心情舒爽。
皇宫里,九岁的皇长子刘辩,也就是后来的汉少帝有点畏缩,但看着对面走来的中年人,只能在母亲何皇后的鼓励下硬着头皮迎上行礼:“儿臣见过父皇。”
汉灵帝刘宏向来对这个迟钝的儿子好感不多,比较喜欢次子刘协,即后来的汉献帝,如今才四岁,已经显露了聪慧的苗头。这使得何皇后视刘协为眼中钉肉中刺,前些年就把刘协的生母王美人毒杀了,要不是刘宏极力保护,刘协估计也免不了遭毒手。
“今天朕要接见宗亲刘虞和从西北回来的渔阳太守林宁,辩儿,你就在屏风后看着,皇后不便出面,先回宫休息吧。”刘宏也不给何皇后说话的机会,淡淡地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何皇后不敢违拗,款步离开。
刘宏看了一眼闷着头不吭声的刘辩,无奈一叹,对这个不开窍的儿子实在喜欢不起来。但到底是自己生的,拉着刘辩的手往前走,身边的宦官是大名鼎鼎的张让,早就知道目的地的他尖着嗓子喊道:“摆驾,宣室殿——”
宣室殿属雒阳皇宫的南宫,在未央殿以北,长安皇宫也有宣室殿,不过是在未央宫,汉文帝曾在宣室殿接见贾谊,于是有了李义山“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的讽刺之句。可见,宣室殿是皇帝接见臣子的地方,汉灵帝来的时候,林宁和刘虞已经到了一段时间,跟罚站似的,不敢交头接耳。
进趟皇宫不容易,检查一遍又一遍,林宁被折腾得满腹怨念,天子驾到,便和刘虞下跪行空首礼。这时候跪拜礼还没有后世那么严格的等级色彩,听到上头汉灵帝的“平身”,林宁和刘虞就自然地起身,与祖宗刘邦的“隆准龙颜”相比,刘宏目光深沉,额头宽阔,鼻子够大,确实有所谓的“帝王之相”;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因为酒色过度,所以不到四十岁刘宏就被掏空身体,脚步虚浮,脸色发白。没办法,酒色财气只要沾上,对一个拥有绝对权力的男人来说,知道是毒药,照样上瘾。
刘宏遵照历代皇帝接待贤臣的礼节,请林宁、刘虞并肩上坐,自己跪坐到对面。刘宏先问了一些琐事,林宁趁机提出夏育、臧旻在西北先后殉国,以及田晏永镇鸡鹿塞。**朝廷也收到了刘范的奏报,因为刘范没有官职在身,是加盖了并州刺史、幽州刺史的官印才被皇帝看到,此时听林宁一说,不禁叹息连连:“都是忠臣啊——”转头对身边侍立的张让吩咐,恢复田晏职爵,夏育、臧旻皆追封乡侯,泽及子孙。
刘范被封为镇北中郎将、关内侯,以合法的身份守卫鸡鹿塞,果然世家子弟就是比寒门子弟上升快。别人累死累活都可能终生原地踏步,刘范还没立多大的功劳就是中郎将和关内侯,你说气不气人?
张让躬身领命,抬头时和林宁抛了个媚眼,吓得后者差点心脏病发,平复心绪后才和张让“眉来眼去”,这钱花的不冤啊。应付了张让,林宁又趁着难得的机会打量刘宏,心想:听说这位皇帝耽于享乐,还建了“宫中市场”、“裸游之馆”自娱,最为人诟病的就是卖官鬻爵了,堪称昏君的典范,不过汉末士族门阀的势力何其之大,这未尝不是一种另类的抗争?
想想刘宏的作风,林宁不禁担忧自己凑不凑得起钱买官,汉廷喜欢以小制大,比如司隶校尉,要说级别和那些****不能比,但身负京畿纠察职责,权威大盛,三公也不敢轻易招惹。东汉官秩比较复杂,像两千石,分为中两千石、真两千石、比两千石,州牧秩中两千石,郡守秩真两千石,而刺史仅秩六百石,因为起初州部只是设立的监察区,刺史没有实际的权力;到了东汉后期,刺史威权加强,改为秩真两千石,和郡守同等,但权力已经压过郡守。按照汉灵帝卖官的规矩,两千石的官儿就得交两千万钱,如果幽州不设刺史,而改设州牧,州牧秩中两千石,估计要交的钱得翻一番,毕竟州牧的权力变大了,皇帝不会太放心。
刘宏今天谈兴很浓,一直逮着林宁要他详细说说鸡鹿塞的战事,刘虞也不生气被冷落,微笑着在一旁端坐。
林宁进行艺术加工,把半个月的经历绘声绘色讲了一遍,绝对是说相声的材料,说到精彩处刘宏大声叫好。等该说的说完了,汉灵帝手抚微微凸起的油肚子,慨然道:“林宁——”
“臣在。”
“卿有大功于国,朕封你为潞亭侯,赐五十金,御绢五十匹,你还有什么想要的?”
林宁要的不是“猴儿”,也不是金银美绢,所以二话不说拒绝了:“臣不敢居功,请陛下收回厚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