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门发生的变故,令天生喜欢看热闹的中国老百姓很快停下进城出城地脚步,自发围成一圈,进行惨无人道的围观。守门的当然不止一个官兵,一队巡逻的兵马接到报告,迅速朝这里赶来,为首者高大英俊,一双虎目炯炯有神,仿佛放出了百万伏特的电流,大姑娘小媳妇甫一接触就不能自已,双腿发软。他便是袁绍,出身于势倾天下的官宦世家“汝南袁氏”,从高祖父袁安起,袁氏四世之中有五人官拜三公,门生故吏遍及大汉十三州。袁绍庶出,过继于袁成一房,甚得袁逢、袁隗喜爱,凭借世资,年少为郎,不到二十岁出任濮阳县长,有清正能干的名声。不久,因母亲病故服丧,接着又补服父丧,前后共六年,之后拒绝朝廷辟召,在雒阳闭门谢客,以读书打猎自娱。
党锢之祸中,袁绍和曹操等人结成了一个以铲除宦官为目的的团体。黄巾起义爆发以后,汉廷被迫取消党禁,大赦天下党人,袁绍这才接受了大将军何进的辟召。这期间,袁绍和何进的关系逐渐升温,雒阳作为大汉首都,分四部,设部尉,管理京城治安,曹操就曾担任北部尉;袁绍被授权管理京畿治安,即四部尉全都归袁绍调遣,袁大公子此时也是意气风发,满腔热血,愿意为了大汉朝去死。因为家世显赫,袁绍根本不怕京城的权势人物,没办法,咱家里有人!除了皇族宗室真的惹不起,就是三公犯了法他也敢捋一捋虎须——正缺一个好名声呐!
“让开!让开!”京兵推开人群,为袁绍清出一条通道。
圈子里,被打的官兵已经颤颤巍巍地站起,其他的守门官兵围过来,七八杆长枪同时对准了中年男人和少女。少女不屑地扫了半圈,如玉的手轻轻抚在腰间佩剑的剑柄上,心里估算:再怎么说也是京兵,嗯,不知道半盏茶的功夫能不能解决战斗?
中年男人急得冒汗,心说我这个女儿啥都好,就是做事风风火火,披了一身皮的官兵是随随便便打的吗?何况这里还是天子脚下!事情闹大了难以收场,难道我不仅要失去儿子,还要失去女儿?
袁绍的及时到来让剑拔弩张地局势稍稍缓解,少女一看是个难得一遇的帅哥,心思活泛,握剑的手松了松,有点舍不得拔剑。袁绍很讲道理,先问了具体情况,搞清楚了不禁翻白眼:就为了一点小事你们闹出这么大动静?
“某乃雒阳校尉袁绍,有话好说,不值得动手。”袁绍站在双方当事者中间,当起了和事佬,心说我现在还不是司隶校尉,不能自毁形象,大汉以孝治天下,面子工程是很重要的。
“骂人不对,打人也不对,但人家姑娘是急父之所急,孝心可嘉,你——向姑娘赔个不是,这事就过去了。”袁绍指着捂脸的官兵,声色俱厉地说。
挨了一脚的官兵心里那个委屈哟,就别提了,又不敢和上司对着干,别别扭扭地冲少女拱手:“小娘子,小生言语鲁莽,多有得罪,请小娘子和老大哥见谅。”
中年男人就坡下驴:“无妨,无妨,是我在门口耽搁太久,小哥也是按规矩办事。”
官兵恨不得搂住中年男人亲两口,叫上一声“理解万岁”。依少女的脾气不会善罢甘休,但袁绍在侧,总得给帅哥一个面子,哼哼两声算糊弄过去了。
袁绍命士兵驱散围观人群,作为一代枭雄,他还是很会笼络人心的:“不知二位上京是有事,还是单纯的走亲访友?”
中年男人叹道:“回大人的话,某家黄忠,字汉升,耕于乡野,一农夫耳。这是草民的独女黄舞蝶,马车里是草民的独子黄叙,犬子自幼多病,年已十七,尚以药石维命,忠于心不忍,多方求医,仍不见效。雒阳乃大汉帝城,神医无数,故来求诊。”
袁绍摸着唇边修剪精致的胡须,微笑道:“除了宫中供奉的太医,绍正好知道城北有一神医,不妨与二位一同前往。”
“不必,不必,大人公务繁忙,草民自己去就行了。”看样子黄忠没抱多大希望,这么多年走遍天下还是没能根治儿子的病,已经有些心灰意冷了。
袁绍也只是做做样子,没有坚持,双方互相告辞。那些百姓见没热闹看了,作鸟兽散,城门口又恢复了秩序井然,林宁等人正站在黄忠父女不到二十米的地方。眼看卢三的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林宁心想:就算不为拉拢黄忠这样的猛将,替手下撮合一段姻缘也是好的。
黄忠父女赶着马车准备入城,林宁等人跟上,在进入城中宽阔的巷道后,林宁紧走两步,赶到黄忠前面,深施一礼:“壮士便是南阳黄汉升乎?”
黄忠怔道:“正是,先生是……”
“吾姓林名宁,字如靖,忝任渔阳太守。”
“原来是林太守,失敬失敬。”
黄忠一脸敷衍,林宁的名声早就传到了荆州,这样的反应说明黄忠救子心切,没心思对名震天下的林宁先生曲意奉承。林宁也不生气,他知道黄忠的儿子在历史上英年早逝,雒阳就算有神医,也救不了,或者因为某种原因没有得到神医的救治。托一只脚踏进鬼门关的福,林宁把华佗忽悠到了碗里,其他人治不了的病,除非是癌症之类,华佗一出手,总能妙手回春。
“壮士的话方才我都听到了,可否让我看看贵公子?”林宁想着自己也知道一点医学知识,先瞅瞅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