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暗的夜里,首阳城门“吱扭扭”的被推开了,两列黑影从城内鱼贯而出、向着山区方向走去。
紧邻县城的这座碉楼,平时一到夜间,探照灯就把进出山区的道路、照的通明,今夜,整座碉楼都陷入黑暗,那队黑影沿着大路向山区急进。
这就是服部一郎秘密派往根据地的便衣队和两个小队日军。
服部一郎之所以敢让这支小部队、孤军深入根据地,是因为他在泉阳就仔细研究了赤坂中尉的战报,八路军在占尽居高临下的地形优势,300多人的兵力优势情况下,都没能啃动突然受袭、死伤惨重的两个小队日军,服部一郎认为用两个小队偷袭八路军足矣,为了万无一失,另外一个小队的掷弹筒分队也加强给他们了。
这也是服部一郎最开始制定的“辉计划”的主要内容:由服部一郎亲自率队在平原地区挑衅、刺激八路军,如果八路军要出山突袭服部一郎所部,想通过两道封锁线而不暴露行踪、那是很困难的,一旦八路军行踪暴露,这支部队就可以从背后包抄八路军。
如果八路军不为所动,那么服部一郎从泉阳带来这支便衣队,就是他致胜的秘密武器了。
由于身处特高课这种情报部门,虽然只是少佐、服部一郎的涉密级别却很高,他看过一些“挺进支队”的战报,对他们伪装成国民党军或八路军,深入到国统区或根据地、进行暗杀和破坏行动,服部一郎有不同看法,他认为这是大材小用了,完全可以把这种模式、发展成全新的特战战术。
可惜,独立混成第400旅团没法提供这样的资源、供他培养一支“挺进支队”,服部一郎只好退而求其次,在泉阳收买、豢养、培训了这支汉奸便衣队。
便衣队是宪兵队下属“侦缉队”的别称,虽然他们是特务性质的汉奸、其实薪资也有限,为了把这些地痞、流氓训练成忠于他自己,而且肯为日本人卖命的汉奸队伍,服部一郎默许、纵容便衣队在泉阳敲诈勒索、无恶不作,作奸犯科无数、却由于有服部一郎做靠山,警察见了他们都躲着走。
服部一郎搜集了很多关于八路军的情报,对这些汉奸进行秘密培训,让他们学着八路军的样子宣传抗日,严禁这些汉奸抽大烟,在侦缉队队部、相互见了要叫“同志”,学习八路军的军姿,学会挑扁担抬水。。。。。。。当这些汉奸进入角色后,服部一郎认为他们、跟真的八路军一样,这些汉奸还有“挺进支队”不具备的一个优势,他们都是土生土长的晋省人,语言不会出现任何纰漏。
为了不让八路军发现和怀疑,这支密派部队要绕到首阳与泰谷县交界的山区,从那里迂回到晋原军分区可能活动的区域,这是日军很擅长的迂回包抄战术,淞沪会战,日军就是从杭州湾金山卫登陆,大迂回包围国民党军,致使国民党军全线溃败,直接后果之一,就是日军灭绝人性的、制造了惨绝人寰的南京大屠杀!
进入山区之后,便衣队长赵元彪走在队伍的前面,开始上山之后,从泉阳来的小队长濑敬二、也是这支偷袭部队的指挥官,他带着日军放慢了脚步,与赵元彪他们逐渐拉开了一段距离,虽然他们都带着日本陆军94—6型便携式无线电通讯设备,但长濑敬二还是习惯跟对方保持在目视距离之内。
天亮后,日伪军在经过短暂休整后,再次出发。
山区的村庄规模都很小,有的甚至只有几户人家,长濑敬二带着日军一般都是绕过村子走,而赵元彪则逢村必进,他要找一个知道晋原军分区驻地的老乡带路。
“大爷!你好!我们是泰谷县大队的,领导让我们到这里来给军分区首长送一份情报,您知道他们现在在哪儿吗?”赵元彪笑着拦住一位出村的老乡问道。
“甚分区的嘛、额不知道。”老大爷并没有搭茬,侧着身体就想转过去。
“您的警惕性还很高嘛!这是对的!现在的斗争形势非常复杂,一定要警惕日伪的渗透和破坏!”赵元彪赶紧退开两步、给老大爷让路,后面的便衣队员也纷纷给老大爷让路。
“你们去战石沟问一哈!”大爷边走边说道。
“谢谢您、大爷贵姓?”一个便衣队员扶了一把老大爷。
“穷人瞎命、贵个甚,额姓马!”马大爷说完就走了。
“马大爷、您慢点走!”后面的便衣队员笑容可掬的说道。
赵元彪查了一下地图,知道眼前这个村子叫榆树窊,他一挥手、带着队伍继续前行。
爬上一座高坎儿、前面就是战石沟村,赵元彪让手下用94—6型无线电台、通知后面的日军绕道。
战石沟村是个有几十户人家的大村庄,村里有口公用的水井,算是村里人聚会的一个公共场所,现在是农闲季节,几个村民正在那里晒着太阳、聊闲天。
“你们好!走的有些渴了、能不能讨口水喝?”赵元彪笑着搭讪到。
村民淳朴,就有人打上来一桶水、递给他们一个瓢,赵元彪说声“谢谢!”,接过来自己先喝了大半瓢凉水、井水还有点冰凉刺牙的感觉,赵元彪把瓢递给其他队员,用袖口擦了一下嘴,掏出烟袋让了一圈,然后蹲在石台上点上一锅烟。
“我们是泰谷县大队的,榆树窊的马大爷让我们到这儿问个路。”赵元彪抽了两口烟后说道。
“去哪儿?”一个年轻人忍不住问道。
“领导让我们把一份重要情报送给军分区首长,但是好久没过来了,不知道他们搬到哪里去了。”赵元彪神色自若的说道,根据情报,八路军的指挥机关并没有固定地点,条件最好的敌后根据地指挥机关,也是会在几个相对固定的地点之间、不定期变换,以应对复杂的敌后战场险境。
“那可不知道哇,额们就是些庄稼汉。”一个年龄稍大的老乡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