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们只能呆滞着双眼,干巴巴地望着李孝贤,不敢前进半步,连哼也不敢哼一声。早前的咄咄*人、穷凶极恶,早已不知消失到哪里去了。
这或许就是世间所有鹰犬走狗们的共同嘴脸吧。遇弱则张牙舞爪,不可一世;遇强则畏首畏尾,锐气全失。
李孝贤终于系好了玉笛,用手在那条系挂着玉笛的墨绿色布条上扯了扯,然后再轻轻地在上面拍了几下,好像是在细心地拂去上面的尘土。
接着,他头也不抬,淡淡道:“你们走吧。”
在场众人无不失色,他们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放我们走?这魔头到底想做什么?”
“莫不是想趁我们逃散而失去警惕的时候,再向我们出手?”
“早听说这魔头心狠手辣、诡计多端,这次他又想耍什么伎俩?”
一时间,在场那几百号高手慌作了一团,谁也摸不着头脑,他们只是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左顾右盼中,愣是没有一个人胆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没有一个人胆敢挪动半步。
李孝贤还是没有抬头,眼睛盯着脚下的荒草碎石,把声音调高了几分,道:“趁我还没有改变主意之前,快滚!”
这一句众人总算好像是听清了。
他们本俱已被吓破了胆,在没有上前一战的勇气,如今又听得这魔头的语气,似乎真有放过他们的意思。
于是,一时间山谷尘飞草舞。那一两百号人也顾不得什么江湖颜面了,或丢盔,或弃甲,乱作一团,狼狈地四散而去。
这就是平日里作威作福、枉称江湖之人的本来面目。如今看来,他们哪里有半分江湖宗林的模样,他们与那丧家之犬又有何异?
看在眼里,李归凡好像有些什么触动,长叹了口气。有谁知道,此时此刻,他本一腔热忱的心,已多么冰凉?
他用手按抚住胸口,仿佛又想到了一些本不该想,也不愿去想的事。
“江湖,豪气干云、侠义恩仇。李归凡,你真的了解这个江湖吗?”
他扪心自问,可惜却没有人能给他答案。
当那几百号人快走出山谷的时候,李孝贤突又大喝一声:“且慢!”
众人的心已提至嗓子眼,他们已不敢回头,却都不约而同地听了这魔头的命令,停了下来。
难道就在这顷刻之间,李孝贤便改变了主意?
只见李孝贤用他那略显稚嫩的声音,冷冷道:“我只想给诸位一个建议。”
众人只能听着。
李孝贤接着道:“你们这次回去,若是还想多活几年。最好就马上携家小离开朱府。从此退出江湖就更好了,你们这厮的武功太逊,实在不太适于这江湖。”
他的话中带刺,极具蔑视意味。但却句句不假,在场众人皆不能驳。
他又顿了顿,一字字道:“过几日我定会去拜访朱府,希望到时候莫要让我再见到你们。”
字字如刀刃,直插这几百号高手的心悸,他们纷纷只觉背脊通凉,直凉到脚底。
“是”,“是”,“诺”······也不知是哪位开的头,霎时间这山谷里,“是”、“诺”之声此起彼伏,竟不绝于耳。
李孝贤忽觉一阵喜意跃上心头,负首仰天,发出那标志性的近乎于歇斯底里的狂笑。
只是绝没有人会去留意,他分明已笑出了——泪。
狂笑毕,山谷余音未止,他只淡淡说了一个字:“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