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媛儿的哥哥是一个直爽的人,他不但直爽,还很善良。
所以阿皓很喜欢他,阿皓已决定交他这个朋友了。并不是什么人都能成为他的朋友的,阿皓活到如今,也并没有多少个朋友。
但自从遇到他以后,阿皓就已下定决心,从此在自己的人生路上,多此知音。
当然,阿皓认定他这个朋友,也不单只因为他善良直爽的性格,也不单只因为他和他妹妹曾经救过自己的性命。
还因为他并不像他妹妹般老拦着自己喝酒,不但不拦,他还经常陪自己痛快地喝,开怀地喝。
单就这一点来说,阿皓实在对他太满意了。
人生黄粱温珂梦,浮沉千愁万绪酒。
人生本来苦短,何况千愁万绪又太多,酒不失为一剂解忧的良药,不失为一种万能的麻汤。当一个人背负了太多,承受了太多,他很容易便会爱上酒,如果在他纵情狂欢,醉梦迷生的时候,旁边有一个人能陪着他喝,陪着他醉,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这种感觉没有多少人能描述出来,如果不是身在其中,如果不曾与朋友弥生同醉过,是绝不可能理解这种感觉的,甚至连想象也想象不出来。
阿皓就是这纵情喝酒,醉梦迷生的人,梁媛儿的哥哥就是那个与他弥生共醉的人。
现在,阿皓又在屋外竹墩前喝着酒,梁牛栏又在那里陪着他喝。
梁牛栏就是梁媛儿的哥哥。梁媛儿的哥哥正是梁牛栏。
据说他出生在村尾的一处牛栏里,由此而得名。
夜已近五更,远处传来孤寂而苍凉的狼嚎声,狼嚎声中还夹杂着有规则的蝉鸣声。
这一切无疑更衬托出这夜的静寂。
无月的夜,静寂的夜,蝉鸣狼泣的夜。
阿皓的心情又何尝不应此景?他的心又何尝不孤寂?何尝不悲凉?
不但孤寂,不但悲凉,还很无助,很迷茫。
所以,他一直在喝酒。他从入夜到现在,已足足喝了四坛酒。
这酒虽不是什么好酒,甚至还有点苦涩,但毕竟也是酒。而且是每坛一公斤,浓度极高的烈酒。
如此烈酒,如此份量下肚,天下恐怕没几个人能不醉的。
但阿皓却偏偏未醉,如果他醉了,那他现在手里捧着的第五坛又是什么?
梁牛栏也没醉,他喝得可不比阿皓少多少,今夜他起码也喝了六斤多。
天下竟有如此酒量的两个人。
酒坛很大,坛面贴着一张四方形红纸,纸上有一黑字:“梁”。
阿皓正举着它,仰首对天,任坛里的酒水洒向嘴间,流溢满面。
一旁的梁牛栏也不说话。事实是他们从入夜到现在,都没说过几句话。
他们只是喝酒,一直在喝。
就能麻醉人们的心灵,减轻人们现实中的烦恼和忧愁,能使处在迷茫、无助、忧愁、煎熬中的人们得以短暂的安宁,得以片刻的解脱。
如果说,阿皓这样拼了命地喝,实在是因为他背负了太多,背负了太多烦恼,太多忧愁。此际的他确实太无助,太迷茫。
那么梁牛栏呢?他这样拼了命地喝,又是为了什么?难道就只是为了陪朋友一醉?
当然不是!他胸中的苦闷,有谁能知道?
终于,在他这坛酒饮尽之后,他把大酒坛重重地摔往地上,酒坛应声而碎。
他凝视着阿皓,眼神出奇的坚定,道:“你必须娶我妹妹!”
“乓、嚓”一声,阿皓手里的大酒坛滑落,坛碎,酒洒遍地。
阿皓明显没有料到他会突然说出这句话,确实已大大的吃了一惊。
他的眼神很坚定,他并没有醉,这绝不是开玩笑。
阿皓回视着他的眼睛,对望了好一片刻,才回道:“为什么?”
梁牛栏道:“不为什么,总之你一定得娶她。”
阿皓更加不解了,又问:“非娶不可?”
梁牛栏道:“非娶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