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确实,当今世间的武林各宗各派,都自诩本宗本派的独门功夫如何不可一世。或许是为了独树一帜,又或许是为了本宗派功夫在武林中的独特地位。于是大家都开始致力于研究本派武功的招式阵法,都一窝蜂地竞相投身于各门各派独家功夫的招式阵法修炼之中。以致武功招式越创越多,武学阵法亦越练越繁杂。
将武功的招式阵法练得花样多些,繁杂些,本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可江湖中偏偏却有许多人,光想着如何把自门自派的绝世功夫练得更华丽威风,而忘却了天下武功最原始的两个基本要义。
“简”,武功至强之道在于“简”,传说中无招无式即是上乘要义。
“快”,天下武功,万变不离其宗,唯“快”不破。
这些道理林希如,段瑞祥,贾诚逸他们可能不懂,或者说是不太懂,但李孝贤懂。
这懂与不懂间,也许就是差距。
而往往在孤注一掷,死生相悬的决斗时刻,只是这一些差距,便足够使人付出巨大代价了。
什么代价?
命,死生相悬的决斗下,输的一方所需付出的代价,不是命又是什么?!
只见李孝贤的眼色忽明亮起来,如捕猎成功的猫头鹰般诡异明亮。
接着他身子往右微一挪闪,一把烁光大朴刀,一杆方天画戟,从他腰左侧掠过;两柄长剑,两面板斧刚好穿过他的腰身右侧;一根四尺长的榆木棍则在他左耳中刮起阵阵旋风;而段瑞祥的白羽扇自他发额处呼啸而过;“月华刀”与“月华剑”被他稍稍上扬的右侧腋肘夹住;俞天霸的俞家枪刚好挑中他头顶的发髻,头发披肩散下。
还有数宗的倾力一击,也在这已瞬差之毫厘间又被他巧避了过去。
此时的他,能躲的地方基本已躲了,好似再无一分闪避的空间。偏偏此际,却还有一剑,朝他额头正中冲刺过来。
那柄剑很短,锋利无比,正是——“越女剑”。
难道他失算了,他没料到林希如这一剑么?
答案当然是——“不”!
李孝贤怎会料不到区区林希如的这一剑呢?相反,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因为就是这一瞬间,就是这可能连万分之一秒亦不到的一瞬间,正是他出手的时刻。
“嗖......呼......”一声,林希如只觉黑玄光一乍一闪间,似有什么金属器物碰了她的剑,这一碰的内力着实强劲,强劲到她双手一阵麻痹,竟似已握不住手中之剑。
然后,突然李孝贤已跃至她的面前。她脑子里一片空白,仿若待宰的牛羊般,无可奈何。
也许林希如自己也感觉到了,这一死只怕是无法逃过的。
但奇怪的是,李孝贤的玉笛并没有割破她的喉咙,而是在距其毫厘的地方突然停住,回到他的手中。
来不及反应,林希如的脑子还是处于一片空白之中。人已吃了李孝贤一掌,跃出十丈来远,重重摔在废墟碎瓦之上。
狂咳几口鲜血之后,林希如支撑起身子,右手又重握紧“越女剑”,正欲重投入这场激斗中去。
可这时,激斗好像结束了。
就结束在李孝贤适才那风驰电掣般的一击之下。
林希如呆呆地望着,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的颜色。
太强了,太强了!
她从未见过如此厉害的高手,也从未与这样的高手过招过,而现如今,她已尝试过了。
“究竟是一个多么可怕的人啊?拥有这样的绝世武功,若是投身正途,那前程该如何似锦通天。为何却要坠落魔教,屠戮世间?”林希如兀自感叹着。
李孝贤一头乱发披肩而下,遮住了一大边脸,径直地立在残垣废墟**,左手握笛,笛身已成血红色。
而在他的四周,横七竖八地躺着十数具尸体,尸体还是热的,鲜血蔓延一片。
除了倒下的那十数个名宗外,李孝贤的四周也站着一些尚未倒下的。只是他们也已不同程度的负了伤,伤得好生惨烈。
贾诚逸的一只眼睛由于适才躲闪不及,被极速旋转的玉笛划瞎;莫有谦在生死关头为了救其妻子,双腿齐膝而断;俞天霸一直引以为荣的祖传俞家枪被折成了三节,反插入他的胸腹处,正大口大口地喘着血气。
其实真正未倒下的,连一丝伤都没受的,只有一个人。
段瑞祥。
当时李孝贤突然发力,黑玄光一乍一闪间,无数名宗俱无避闪的余地,纷纷血染黄尘,惨烈倒下。唯有段瑞祥看出了此黑玄炫光的虚实路数,所以他及时收住了白羽扇的攻势,并临危不乱,重又在一瞬之间调整好了气息与阵法,方才可避过李孝贤那样惊天泣地,风驰电掣的一击。
“哈哈......哈哈......”李孝贤拂发狂笑,他分明也受了伤,全身上下被划出了不下二十处长长短短的伤口,伤口不住地往外滴溢着鲜血。
狂笑毕。
他圆嘟嘟的脸上,掠过一丝如乌云般的颜色。以往总是给人以天真无邪的大眼睛,此际也彻底变了。变得很严肃,很认真,变得如同黑夜的苍狼般锐利。
他慢慢地朝段瑞祥他们走过去,左手上的玉笛已经渐渐地褪去了血色,回复着它本应固有的玄黑色。
“枉你们个个号称江湖名门大宗,实却都是些不入流的货色,简直就是不堪一击。”李孝贤冷冷道。
(请看下章——救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