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这场小春祭烧掉的银子,恐怕少不了,光是关扑直接送出去的现银,估计就已经有五千之数了。”解无忧是个不算富裕的江湖人,身上的现银加银票拼拼凑凑的,估计也就过千。
所以他实在是难以感同身受的去理解这种烧钱的行为。
除了给自己头上扣了一顶响亮的‘冤大头帽子’,在天荒城里得了一些知名度外,这种烧钱的举动真的有什么意义嘛?
对所有顾客展示财力,表示自己的钱庄银号不缺钱?钱庄不是这样开的。
赫连修却见怪不怪:“关扑那个只是小钱,真正的大头还在流水席上,我对具体物价没有太多的概念,估不出流水席具体的花销,但听旁边的人讨论,光是流水席的原材料,预计就要耗费三万两以上的白银。不过,也还好,对于这种钱庄银号来说,这些耗费还是能应付的。”
解无忧无语了很久,最后叹了口气,说道:“太奢侈了。”
所有人都见怪不怪,只有普天同庆的喜悦,唯独解无忧独自感慨,春国的风气,似乎真的很奢侈,颇有一些今朝有酒今朝醉、不管前路何风雨,只要能及时行乐的味道。
听到解无忧的话,赫连修甚至有点自豪:“天下,也只有我春国的百姓能过的如此富足。”
解无忧看了赫连修一眼:“商贾虽是百姓,但他们不是全部的百姓啊,小修。春国的百姓,真的富足到能支撑这样的奢侈生活习性嘛?”
赫连修瞬间没了声息。
他不是不是人间疾苦的深宫王子,平日里待在儒门,师傅没少带他去看真实的民生。
“今晚就先不回去了,小修,我们先找个客栈住下来吧。”解无忧在夜幕降临之前做了决定。
“啊?可是,师傅他……”赫连修犹豫了,他还没夜不归宿过呢。
“没关系,回头,”解无忧又看向了某个方向的远处,莫名笑了一声,说:“我找门主说清楚情况好了,必不会让他罚你的。”
于是两人就这么在附近找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
等宵禁来临,街道上除了来回巡逻的城防军外,再无其他人时,一大一小的两道黑色身影出现在了昆王府门前那条大街上。
不是解无忧和赫连修又是谁。
白天此地人头攒动,川流不息,喜气洋洋,此刻却是什么都没剩下,空荡荡的,竟意外的显得很冷清。
赫连修惴惴不安,拽了拽解无忧的衣角,极为小声的说:“无忧哥哥,梁上君子非正道,我们这样做,万一……”
解无忧隔着蒙面巾一把捏住了赫连修喋喋不休的小嘴:“啧,小乌鸦嘴,我们又不是去闯昆王府,只是调查一下那六家钱庄银号而已。不会被抓的,某绝不会让你出事。”
赫连修还是有些犹疑。
“你要知道,没在夜里干过活儿的江湖人不算江湖人,这种事儿是每个江湖人都要经历的必要过程。我这是带你增加一些阅历来着。”
对于解无忧的胡说八道赫连修半信半疑,但他本身对这件事是很兴奋的,半推半就之下点了头,便死心塌地的跟着解无忧做个夜行客了。
两人交谈虽然极为小声,可在寂静的夜里,暗中的旁听者受到的干扰也小,自是将解无忧的信口雌黄听了个一清二楚,脾气再好也不免气得咬牙,只打算回头必要好好收拾收拾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混蛋,特别是大的那个。
解无忧和赫连修第一个要夜探的目标,便是最开始发起庆典活动的大盛。
这些钱庄银号,除了掌柜和伙计外,铺子中必定还有护院。因为银库里是存着现银的,没有护院肯定会遭贼。
而大盛这边做的更谨慎,除了护院外,掌柜伙计居然也是住在铺子中不回家的,他们皆睡在后院的厢房中。
赫连修第一次做这种事儿很是紧张,只会跟着解无忧的脚步一亦趋亦步,倒也没出什么大错。
解无忧则避开护院,寻找最佳路线潜入,直奔白日就盯好了的目标——大盛后院的抱夏。那里是大盛掌柜存放账册的地方,距离他睡觉的厢房很近。
就这样,两人潜入了大盛后院存放账册的房屋中,并成功拿到了账簿。
不过账册上的信息似乎都很寻常,并没有特殊的。
“难道我猜错了?”解无忧有些疑惑的嘀咕着。
这大盛钱庄源自于春国池方,是本地的商贾集资建起来的一座股份制钱庄。
从账簿上来看,这钱庄本身散客的生意做得就少,多是为池方本地的商贾提供资金方面的服务,经营状况良好。这大概就是为何大盛钱庄不介意自己的选址不大好的原因,人家有自己的内部生意,散客的钱只是随缘赚。
解无忧数了数,账簿上参与分红的商贾共有二十三家,皆无特殊之处,今日请百戏来,也只因他们的大掌柜谈了一笔很重要的大生意,所以想庆祝庆祝罢了。
大盛钱庄成为这场斗富竞赛的主角之一,不过是一次巧合而已。
“暂时看不出问题,去下一家。”
就这样,解无忧和赫连修又以同样的方式,来到了万通钱庄的账房之中。
而这次的冒险,就有了很大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