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上古时期北海有巨龙被神人斩杀,龙头掉落在北海海滨,变成了如今高耸入云的天下第一峰,天柱山。龙躯则被神人埋入地下,化为雪梁山脉,截断永春江,永镇天下龙脉,与天柱山隔着春国遥遥对视。
而这黑云峰便是龙躯上的右爪所化,主峰与三座副峰隐隐有四爪之态,浑身怪石嶙峋,不见一丝绿意。
解无忧站在燕镇外,仰头静静注视着这座黑云峰,果然,那峰顶云雾与黑色山石相互交融,在山底向上望去,云雾皆呈黑色。
也难怪被人称为黑云峰。
“小哥哥,你在看什么?黑云峰吗?”赫连修好奇的问。
解无忧目光流转,微微噙笑:“黑云峰主副四峰呈半圆之势,又正对永春江末流,燕镇此地,藏风聚水,风水宝地也。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此处风乃无源之风,水乃已尽之水。可黑云二字,玄色主水,云本为水,重续已尽之水;燕之一字寓意为兴起,又再塑无源之风为绵延之态。黑云峰和燕镇,两者之名刚好补全这块风水宝地不全之处。建这镇子的人,是个高手啊。”
他过去结识的那有限的几位友人中,有个喜欢招摇撞骗的疯道人,武功虽一塌糊涂,但风水堪舆、起卦测字的本事的确当世罕有。解无忧当时为了修炼大荒逐天书,和这疯道人念了几年道家的书,无意中也学了点堪舆的皮毛。
不过虽是学了些堪舆的知识,解无忧本身却并不相信这种玄学,甚至有些嗤之以鼻。
他一向只信自己以及自己手里的刀。
可平日里见到一些风水布局,他还是会耐心的欣赏,不过那只是一种从堪舆角度对技术的欣赏。
就比如眼前的燕镇。
这风水堪舆方面的知识就触及到赫连修甚至赵子墨的知识盲区了,两人回应不了任何话语,皆眼神怪怪的看着解无忧。
解无忧被他们两人看的寒毛直竖。
最后还是赫连修颇为老气横秋的叹了口气说:“风水方面的东西我是听不大懂的啦。不过小哥哥,你不知道吗?燕镇本就是古镇啊,是数千年前梦神机梦神人亲自组织百姓建起来的古镇啊。”
“梦神机?”
知道解无忧常识不大行的赫连修紧接着就解释:“梦神机乃数千年前历史上有名的神人之一,他的确精通推衍卜卦、堪舆风水,但其最出名甚至被封神的,并非什么风水之书,而是建神机阁,后又毕其一生之力,创武典三百六十五部,并将这些武典刊印成册,广播天下,为未来武者普及打下了最重要的基础。晚年时,梦神人退居雪梁山,见燕镇地处要害,野民众多,便站出来带野民建燕镇。传说里,燕镇就是梦神机得道登仙的登仙台。嗯,这么说来,小哥哥你说建燕镇的人风水堪舆之术厉害,评价的倒是挺准确的。”
解无忧关注的重点却既不是梦神机,也不是什么燕镇,更不是三百六十五部武典,而是梦神机最后的结局。
登仙吗?
这是不是就是这个世界的武道最高峰?!
他的心陡然剧烈跳动了起来!
是啊,登极之路他只走了一半,便被踢了出来,这个新世界总不能也是什么天道不全吧?都有先辈登仙被封为神人了。
顿时,原本打算得过且过、随便混混日子旅游旅游的解无忧,又再度燃起了斗志!
武道之路无尽头,这一世,他必然要二破天人合一之境,再试登极路!
当然,雄心壮志归雄心壮志,现在的他还是个心法刚练回来第一层的伤患,一切得都还得脚踏实地的从头走起。
“这位梦神人的确很厉害,那后来呢,他的神机阁,三百六十五部武典,流传至今,还剩什么?”解无忧动身走向从外表看与普通小镇并没多少任何区别的燕镇。
赵子墨又刷的一下抽出了他的扇子,边摇边走,补充说道:“从来系日乏长绳,水去云回恨不胜,自古美人叹迟暮,不许英雄见白头啊。梦神人登仙而去,不再插手凡俗之事,却不见其心血终归留不住,最后只成过眼烟云。神机阁后被人付之一炬,流传天下造福众生的三百六十五部武典,也随着时间渐渐失传,最后消失在时间长河之中。到如今,只余后人臆测补全的几部基础功法流传着,充当寻常百姓习武的启蒙之书。不过这些个《长拳》《三十二路柳絮剑》《莲花指》之类的秘籍算不得高明,一看便能看出多半是披着梦神人的名号杜撰出来的。”
谈话间,三人一狼沿着镇子外的小路,穿过门洞式的牌楼,便走入了小镇的中心大街上。
燕镇的布局和解无忧以前见过的镇子布局有些不同。
解无忧以前看到的镇子,无论规模大小、人口多少,皆会有一道‘城墙’,哪怕这墙只是拿土堆砌起来的。
无论是敌军还是匪患,都有可能随时出现,直接威胁到居住在城镇中的百姓。
而这道墙便是百姓心目中最后的防御。
所以无论城墙质量如何,是否能真正进行有效防御,它的存在都是必不可少的。哪怕这道墙最后起的作用仅仅是将聚居地围住呢,能让百姓产生心理上的安全感也算是达到修建目的了。
可燕镇不一样,它是开放性的,并没有那样一堵墙。
镇子外,是一大片广袤看不到尽头的稻田,目之所及,有不少农人在耕作。
镇子里,则是布局清晰井井有条的民居,沿着中心大街的两旁,还有不少风格大气的临街商铺,更有数量不菲的摊贩,正在街道两旁摆摊吆喝着。
人流来来往往,挺繁华。
三人刚进镇子,还没来得及细看,便被围观了。
当然,不是那种光明正大的围观,而是被众人斜瞟着,还有许多人背着他们悄悄嘀咕着。
“啧,赵公子,此时既无高热,也无蚊虫,你摇着一把破扇子,难怪被人指指点点。”解无忧一直向前行走,只以余光观察四周,嘴巴却是没停下来。
赵子墨诧异的看向解无忧,纸扇一收,带着不知真假的气愤语气说道:“少年人,说话要讲良心,这本是我最心爱的折扇,也不知是被哪个不解风情的家伙,拿根鸡骨头给打破了!”
重点难道是破扇子吗……解无忧无语的撇头看了他一眼,多少觉得自己是在浪费口水。
而抱着小白狼的赫连修则低着脑袋跟在他俩后面,躲避那些围观的目光还来不及,根本顾不上两个幼稚鬼的吵嘴。
小小心中只有不解,小哥哥到底是怎么在短短一段时间内,就把平日行事端庄守礼、沉稳文雅的赵师兄给带成这种画风了?
可真神奇。
两人辩论还未有个胜负,迎面便走来一位富态的中年男子。
此人开口拦住了三人去路:“三位朋友请留步。”
解无忧扫了他一眼,下盘沉稳,脚步轻盈,右手除了大拇指外,其余四指指关节略肿大。
用算盘的……普通习武之人。外家功夫还行,内力修习从吐纳来看,远逊身边的赵子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