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短暂的相处之中,直哉深刻地领悟到了一件事。
甚尔好凶。
不管他在做什么,就算是什么都不做,单纯盯着某处发呆,都能被甚尔凶巴巴地瞪一眼。
直哉觉得自己心灵受到了伤害,他蔫巴巴地找上真奈,“真奈,甚尔真的好讨厌我,怎么办?”
直哉摸不清甚尔的心态,真奈却看得一清二楚。
和甚尔相比,她就像是一个完美的侍从:细心、妥帖、沉默。直哉没想到的事情她都会提前想到,并为他打理好。
直哉迅速地建立起了对她的依赖。
他秉持着某种自己也说不清楚的原则,与真奈保持着礼貌的身体距离。像刚刚醒来那时候被她抱在怀里的事,再也没有发生过第二次。但他又的确在心理上极大程度地依赖着真奈,因为她是目前整个禅院家唯一一个会耐心地解答他的问题的人。
“真奈,我该怎么和甚尔搞好关系呢?”他满心苦恼。
真奈摸摸他的头,温柔一笑,“我觉得,甚尔君不一定是讨厌直哉少爷。”
直哉不明白,“可这是他亲口告诉我的。”
真奈轻声道,“直哉少爷,真话有时候不一定是真心话。”
甚尔应该讨厌直哉吗?肯定应该。失忆前的直哉欺侮他,轻视他,用从别的大人那里听来的难听话辱骂他,甚尔要是把这些都忘了,那算他脑子不好使,活该被欺负。
从这个角度来讲,他说他讨厌直哉,那是百分百的真话。
但甚尔真的发自内心讨厌直哉吗?尤其是现在失忆了的,天真柔软得像块软绵绵的小面包一样的直哉。
在十五年的人生中,他头一次接触到直哉这样的人,一时间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这个柔软的孩子,于是只好用‘厌恶’的壳把自己深深包裹起来,不让别人发现他的不知所措。
直哉单方面给出了太多的善意,这让从小在禅院家这个大熔炉中长大的甚尔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甚尔心中挥之不去的疑惑,同样盘旋在真奈心中。
……直哉到底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
真奈垂头望着直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她轻轻抬手,替直哉按下鬓边翘起的一缕头发,“直哉少爷只要继续做现在的自己就好,甚尔君不会讨厌您的。”
直哉被她温柔的动作撩得小脸一红,期期艾艾地说:“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