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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0 章 漩涡

“噗咳——!”直哉猛地吐出一大口水.

甚尔把他丢在地上,他就蜷缩起来,像一条濒死的鱼一样拼命地张大嘴巴呼吸。

他还在不停地从口鼻中咳出积水,但已经没有窒息的危险了。

甚尔冷眼看着直哉浑身湿漉漉地蜷缩着,那狼狈不堪的样子没给他带来任何一点快感。

他只觉得麻烦。

“以后少来烦我。”

撂下这句话,他就潇洒地走了,丝毫没有在意直哉的反应。

身为一个没有天赋的‘废人’,故意残害自己的同族表弟,他已经能预想到自己会承受怎样的责难和惩罚。但甚尔一点都不后悔,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是会这么做。

比起长久地受一个小屁孩的气,不如直接和禅院家闹翻。反正他在这里也没什么牵挂,如果禅院家能把他直接赶出去那就更棒了。

说到底甚尔这时候也还只是一个半大的孩子,在他看来禅院家就是这世上最无法容忍的地方,其他的任何地方都比这里要好,离开这个见鬼的家族就是最大胜利。

怀着这样的心情,他将对待敌人时用的残酷手段用在了直哉身上,丝毫没有怜悯。

甚尔的本意是让禅院直哉喝几口水,吃点苦头。至于这之后他是向大人告状,还是夹着尾巴避着自己走,甚尔并不在意。

他最近心情不太好,直哉这小崽子凑巧撞到了枪口上,成了他发泄的牺牲品。

然而这件事之后的发展一路走偏到了一个他不曾预想过的方向——

——在被人从池塘边救起来后,直哉昏迷了整整六个月,从酷热的夏季到落雪的冬季。

他并没有机会开口指认出甚尔这个‘犯人’。

甚尔听到这个消息,先是一愣。

……醒了?

他脑内快速运转,面上却仍是一副吊儿郎当的神情。脚步悠哉地回到窄床边,靠着冰凉的床沿坐下,“他醒了,然后呢?”

甚一摸不清他究竟为何这么镇定,明明火已经撩到眉毛了,还能坐得住。

天寒地冻,他一开口就喷出一团白雾,“直毗人现在还没去见他,但等到天亮之后,一切就都瞒不住了。”

儿子落水昏迷了六个月,想见亲爹居然还要等到天亮。甚尔不知道是该讥讽直毗人的冷酷,还是直哉的可怜。

“所以呢?”他浑不在意,把双手塞到大腿下面取暖。

见他是真的沉得住气,甚一急了。他一把将兜帽拽下来,三两步走到甚尔面前,居高临下地瞪着他,“等他把落水的真相说出来,你就完了!”

他这个表情甚尔没少看过。

躯具留队位置偏僻,甚一第一次过来找他的时候,足足找了十分钟才找到正确位置。

要知道以甚一的脚程,横跨整个禅院家也就十来分钟的事,可想而知甚尔如今的住处到底有多偏僻了。

那时候甚一就是这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对他说:你就不能和父亲道个歉?

只要甚尔服软,他们的父亲还是会让他搬回去住的。那边是禅院家族人聚居的院落,生活条件要比躯具留队这边优渥很多,最起码不会落得甚尔如今的窘境,连取暖都成问题。

当初的甚尔还有心情和甚一争辩,说自己宁肯吃这个苦头,也不愿再回去看父亲的臭脸。

可现在他连吵架的心情都没有了,安安静静地坐在床沿上,抬头仰视甚一。

他的目光冷淡,没有丝毫温度:“行了,直接说吧,你到底想让我干什么?”

甚一准备好的那些‘怀柔’的话术都被他堵住了,一时间脸色难看。

就像甚一了解他一样,甚尔也无比了解自己的兄长,他这个人说好听点叫现实,说不好听就叫自私。一切看似关爱弟弟的表象之下,隐藏着的都是不想受甚尔牵连的虚伪。

两人明明是一站一坐的姿势,可甚一却觉得自己并没有比甚尔高,甚至他能从甚尔的目光里看出蔑视。那蔑视仿佛扒掉了他的伪装,直接刺痛了他内心里某个阴暗的角落。

这一认知令甚一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像以前那样一拳打在甚尔的眼眶上。但他此时有求于甚尔,再大的怒气都要憋着。

想到临出门前父亲沉重的语气,甚一深呼吸,低声说,“这是你惹出的事,却给我们全家带来了麻烦!现在正是竞争家主之位的重要时候,你不能传出残害同族的丑闻!不能!”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仿佛隔墙有耳,怕被谁听到一样。

甚尔却还是用着和往常一样的音量,挑衅地一笑,“这可没办法,我就是做了残害同族的丑事啊。”

他没想到报复直哉的行为居然还能给那个人渣老爹添堵,甚尔觉得挺满意,这算是超出预料的收获吧。

甚尔满意了,甚一就不可能满意。他用阴测测的眼神盯着甚尔,来之前觉得说不出口的话,现在也被怒气催促着很顺利地说出来了,“总之,我们家不能背上残害同族的名声,趁着一切还来得及,你今晚就去把你的烂摊子解决掉——”

他的未尽之言,甚尔立刻就听懂了。

烂摊子?自然是指直哉,如果直哉醒来后将落水的真相告诉了直毗人,那么甚尔父亲就会陷入丑闻之中,扶持未来家主的野心自然就会破灭,这是甚一所不能接受的。

至于怎么解决?那当然就是把‘残害同族’的传闻彻底落实……直毗人已经逐渐放弃追查了,只要直哉不开口,那这件事就变成了永远的秘密,再也不会被翻出来。

甚一今夜冒雪而来的目的总算水落石出,他就是奉父亲的命令,来催促甚尔动手的。

就算已经见识过无数次了,甚尔还是会被禅院的无耻震惊到。

“真恶心。”他轻飘飘地说出这句话。

甚一的脸色一沉,“你说什么?”

看着甚一铁青的脸色,甚尔忽然感到一阵报复的快意,比收拾直哉更能让他感到快乐。

“我说,你们可真恶心。”他又重复了一遍。

甚一盯着弟弟幸灾乐祸的表情,好半晌才平复下心中的怒气。他今晚来不是为了挑起事端的。父亲早就预料到甚尔不会配合,也做好了相应的打算,甚一今晚来只是给甚尔最后一次机会,他自认为这是对这个亲弟弟最后的宽容。

“总之,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如果被其他人知道了事情是你做的,那么父亲会当众宣布与你断绝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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