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惠和黑玉犬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后,房间门忽然又被拉开了。白玉犬连头都懒得抬,尾巴尖摇一摇,示意自己已经打了招呼。
它身后的男人哼笑一声:“总算还记得要保护妈妈……”
要是惠真的不管不顾地走了,等他回来他一定狠狠揍他的屁股。
消失了一整天,现在又忽然出现的甚尔抬头望望天,心想:偶尔只有一小会儿,让他变回个小孩吧……这个家有他来守着呢。
他低头看了白玉犬一眼,轻声道:“你也去吧。”
白玉犬回头,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犹豫地站起来。
甚尔‘啧’了一声:“我都回来了,还用得着你一条小狗守着我老婆?赶紧走走走!”
白玉犬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从任务中解放出来了,眼前这个男人再不靠谱,在面对老婆孩子的问题时他还是值得信赖的。它兴奋地轻叫一声,对着甚尔摇了摇尾巴,然后疯狂追逐惠离开的方向而去。
甚尔笑着摇了摇头:“小狗崽子。”
……
惠被黑玉犬死命拽着,站都站不稳,只能见缝插针地把鞋子穿好,心里紧张地想着:会是他以为的那样吗?
玉犬从来没有对外人出现过这种反应,很多时候它们的摇尾巴都是对着家人,大多是对妈妈。就算是甚尔回来了,它们也只是随意地抬头看一眼,有时候甚至会因为他出现得太突兀而下意识吼他两下,如此迫切地想让惠去见他是不存在的。
在惠的印象里,能让它们表现出这种程度的热切的,只有直哉。
“是小叔叔吗?”他压低了音量,却压不住颤抖的声线。
玉犬叼着他的衣服没办法回应,只好含糊地呜呜两声,然后用摇得飞起的尾巴表达自己的心情。
……真的是他!
惠还记得,在他很小的时候,直哉常常会来家里看他。因为他的到来意味着有咒力玉当零嘴吃,所以那时候玉犬们总会提前扒门,兴奋不已地对着还未出现的人摇尾巴。
而现在,它们已经很少做出这样的举动了。看着它们久违的激动模样,惠的心也飘飘然起来。
他拒绝考虑其他的可能性,肯定是小叔叔回来了!不然玉犬们怎么会这样?
它们带着惠来到旅馆的露天庭院之中,惠急切地跑到庭院里,左看右看,却丝毫没有发现异样。
万般焦急之下,他做出了一个很可能会被甚尔嘲笑的举动——他对着空无一人的庭院,小声叫道:“小叔叔?”
假如庭院中真的没人,那他可就窘大了,甚尔会笑话他‘这么大了还对空气讲话’,就连他自己也会事后脸红。
可只要想到直哉很可能就在附近,他就顾不上害羞,鼓起勇气对着空旷的庭院喊了一声:“小叔叔,你在吗?”
隐约中,他似乎听到谁在自己背后叹了一口气。
“谁?”他猛地回头,正好看到一片空气在月光的照射下缓缓发生扭曲的景象。
惠的记忆立刻被唤醒,同样是在他很小的时候,直哉会召唤出一条漂亮的大龙陪他和表姐们玩耍。那头龙就会在月光明亮的夜晚借着露水与雾气的折射隐身,而当它主动解开障眼法的时候——那样子就和现在发生在他眼前的一切一模一样。
而当空气中的伪装彻底卸去时,惠看到了一片熟悉的幽蓝色皮毛,丝绸般柔顺,就像他时不时在梦里看到的那样。
月光下,迅龙温和地看着他。它缓缓张开自己的翅膀和尾巴,就像蚌壳张开露出里面的珍珠一样,露出了藏在里面的人。
惠望着那熟悉的金发金眸,呆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惠!”那人轻唤道,“好久不见。”
头脑一片空白中,惠只能想到:啊——这下好了,不用担心被甚尔笑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