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直哉果然没有食言,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善逸就被揪出了被窝。
“善逸君,起来训练了。”
善逸舍不得暖洋洋的被窝,耍赖不愿意起来,但这招对直哉是无效的。
又重复了一遍叫醒的台词,然而还是没有得到回应后,直哉笑了。
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第二次的言语叫醒已经是他最后的温柔,善逸自己没有珍惜这次机会,那他只好动用特别手段。
只见他笑眯眯竖起一根手指,指尖电光跃动。
下一秒,善逸的惨叫声传遍了整片山林。
“啊啊啊啊啊——”
桑岛对直哉下手的分寸有信心,听到孙子的惨叫声后也只是翻了个身,咂咂嘴继续睡。
唯一能拯救善逸的人放弃了他,于是他只能在直哉手底下挣扎求生。
直哉对付他的胆小和惰性的办法也很简单,简单却有效。
对常人来说致命的电流,到了善逸这里减弱到只有疼痛的效果,但这也足够了。有时候或者承受痛苦,甚至比无知无觉地死掉更残忍。
至少善逸是这么认为的。
当他被直哉丢进一片雷暴中练习闪躲的身法时,他已经哭出声了。
“救命啊,”他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我不要训练了,我想回家,呜呜呜爷爷,我想回家哇……”
直哉也没有下死手逼迫他,见他承受不住地哭起来,就适时停住了雷暴。
他没有像桑岛以前那样训斥善逸,而是平静地问:“很痛苦吗?想放弃吗?”
善逸几乎是立刻就回答道:“我放弃!我不干了!鸣柱爱谁当谁当吧,我反正是当不了呜呜……”
直哉递给他一块手帕,“擦擦你的脸。”
善逸抽抽搭搭地接过手帕,然后拿它很大声地擤起鼻涕。
直哉:“……”
善逸居然还有点委屈:“我快喘不过气了……”
直哉揉揉眉心,无奈地坐到了善逸身边。
如果说昨天的善逸还对他又些许憧憬的话,那么现在这些想法全都消失不见了,就像那阳光下的泡沫,‘啪嗒’一声,破碎得彻彻底底。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屁股,试图离直哉远一点。
直哉没理会他,而是自顾自地说:“所以你其实听到了。”
他这话说得没头没尾,但善逸几乎是立刻就听懂了。
昨天在他洗碗的时候,桑岛爷爷和直哉在房间里聊起鸣柱的归属问题。那时不仅狯岳在门外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善逸也听到了。
但他却装作没听到,仿佛这样就能像以往一样摸鱼偷懒,做个不争气的孙子,被爷爷拿拐杖追着打。
善逸小声辩解道:“我不是故意偷听的……我只是,只是耳朵比较好……”
和狯岳不同,善逸是被迫‘偷听’到这场谈话的。如果可以的话,他宁可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比师兄更有做鸣柱的天赋。
“我知道。”直哉叹息一声。
善逸受到了惊吓,“爷爷告诉你的?”
“不是,”直哉否认道,“我自己看出来的。”
善逸更害怕了。
他从小就因为这异于常人的听觉吃了不少苦头,一旦人们发现他听到了一些他们不想叫人听到的事情,善逸就会遭殃。所以他下意识掩藏起自己的反应,即便听到再令人震惊的事情,他也能装傻卖痴地糊弄过去。
从此后就很少有人能看出他的异常了,只有最信赖的人,比如爷爷,善逸才会主动告诉他们自己的能力。
这是他最后的保护层,也是善逸心底最深的秘密,忽然被直哉揭露出来,他的恐慌是难以用语言描述的。
这种时候他反而不哭了,安静地看着直哉,眼里的恐惧几乎要凝聚成实体。
“我能知道我是怎么暴露的吗?”
直哉沉默了片刻,也不想瞒他,“昨天见到我的时候,你多盯着我的影子看了一会儿吧?”
善逸惊呆了——就是那么一眨眼的时间,他自己都没多想,却被直哉注意到了?
直哉轻笑一声,“可别小瞧那一会儿啊,一秒钟的二十四分之一呢。”
刚好是投射影法的一帧,被直哉准确捕捉到了善逸眼底的震惊。
就是那一刻,他意识到自己的秘密被善逸‘听’到了。
直哉忍不住埋怨道:“这种程度的听觉已经算是作弊了吧?可从来没人光靠听觉就发现我影子的秘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