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逸绝不会想到,自己好端端躲在树上,居然会被凭空砸下来的一道闪电劈中,而且正中头顶,被劈了个头晕眼花。
一切都要从一封信说起……
大约一个月前,桑岛慈悟郎,也就是善逸的师父兼监护人,从鬼杀队当主那里收到了一封来信。
那时的善逸没太当回事,自顾自地扒饭。
直到桑岛慈悟郎的心跳在读到某个字眼时猛地激烈起来,吓了善逸一跳。
这是怎么了?怎么忽然这么激动?
他被桑岛慈悟郎收养并教导,二人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善逸一直是把他当作亲近的长辈来看待的,平时的称呼也不是‘师父’,而是更亲昵的‘爷爷’。
爷爷他是鬼杀队的前鸣柱,善逸不太清楚这个职位的意义,不过从鬼杀队从来没间断过的来信来看,想必爷爷也曾经辉煌过。那只挥舞着拐杖揍他屁股的手,也曾拿起过日轮刀斩杀恶鬼。
这个小老头什么都好,就是对待训练的态度太过严苛了。光是鬼杀队送来培训的剑士就被吓走过不知多少波,也就是善逸不敢叫他失望,硬着头皮接受着训练,每天累得要死要活也不敢说放弃。
但人的承受能力都是有极限的,善逸也一样。他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一直想找个机会和爷爷坦白,却每每在看着对方饱含期许的眼神中退却。
“爷爷,”他勉强笑笑,“什么事这么开心啊?”
桑岛慈悟郎知道他有听声音辨别情绪的能力,所以也没感到惊讶。他两边的胡子因喜悦而微微翘起,一张口就是:“善逸啊,过段时间会有一位实力非常强的剑士来我们这做客!听说才十五岁的年纪,和你差不了多少,你可要好好向人家学习!”
善逸有些不情愿,他那勺子搅和着碗底的粥,嘀咕道:“哪里是差不了多少啊,明明差很多。”
都差出他现有年龄的一半了,这还能叫差不了多少?
可是在桑岛慈悟郎这样的老人眼中,十多岁的孩子都算一个辈分,都是小毛孩子呢。差五岁和差五个月没什么区别,都是转眼间的事。
他对善逸这个白捡来的孙子寄予着相当大的希望,可这小子天性温吞,不擅长与人竞争。养了多少年都是这幅不求上进,得过且过的模样。
桑岛慈悟郎希望这位新来的天才少年能够刺激善逸一下,让他知道同龄人中的佼佼者是怎样的,这样才会激发出他的上进之心。
只可惜,老头想得挺美,事情的发展却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产屋敷耀哉在信中提到的人自然就是直哉了,在运送童磨到宅邸后,他被建议到前鸣柱这里拜访一段时间,看看能不能从雷之呼吸中得到一些启发。
直哉欣然同意。他的剑术一部分是甚尔教的,另一部分是去了怪物世界后,在长期的狩猎中总结出来的。对于这个世界的呼吸法和剑术,他早就很好奇了。
鬼的躯体就如同硬木,实力强一些的,甚至如同顽石,坚硬无比。鬼杀队的剑士能够以凡人之躯斩杀它们,靠的就是独特的呼吸法。
直哉虽然不用呼吸法就能斩鬼,但谁会嫌身上的能耐越来越多呢?就算用不到鬼身上,不是还有其他机会能用到吗?
比如说打五条悟、揍五条悟、以及完虐五条悟。
之前的胜利很大一部分是取巧得来的,下一次的对决中,直哉希望自己可以堂堂正正地赢过对方,让五条悟输得心服口服。
将童磨送到宅邸的路途并不是一帆风顺,但好在有惊无险。
有些鬼的特殊能力让直哉感到棘手了一阵子,不过一力破十会,在令鬼绝望的实力差距之下,它们能困住直哉的时间甚至不比他吃一顿饭的时间来得长。
还真就应了直哉说的那句话,它们就像那个葫芦娃救爷爷——一个一个送。
他带着完好无缺的童磨,以及吃得肚皮鼓鼓的灭尽龙来到了约定的地点。产屋敷宅邸的位置对一切外来者严格保密,这一点就算是对柱也不例外。直哉配合地让隐队成员在自己眼睛上缠上黑布,再将他送到推车上。
小车七拐八拐地在路上绕了好几个来回,才到达真正的目的地。直哉下车,眼前便是一栋看似普通,实则机关重重的宅邸。
直到再次见到产屋敷的那一刻,他才长舒一口气,将装着童磨的箱子放到几案上,“总算不负所托。”
产屋敷耀哉郑重地行礼,“辛苦了,在下铭感五内。”
“要现在打开看看吗?”
产屋敷思考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开。”
直哉为他们带来了千百年都不曾有过的突破,这一点他会永远铭记。但鬼杀队无法一直留住直哉,这一点他也清楚。
这是不属于这里的人,他早晚会回到原本的地方去,就像他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一样。
鬼杀队所能做的,就是在他还停留在此的时候,尽力与他交好,获得他的帮助,以期根除恶鬼。但同时要谨记不能过分依赖他的力量,以免哪天他忽然离开后,他们会无所适从。
产屋敷对直哉说:“请您解开他的封印吧,我有些话想问他。”
直哉显得有些紧张,“你确定吗?我无法百分百保证你的安全,万一这家伙突然暴起伤人,很可能会波及到你。”
“无妨,”产屋敷听出他的关切,露出一个感激的微笑,“总该适应没有人保驾护航的情况,请相信我这些年的当主,也不是白做的。”
“是吗……”直哉依然有些迟疑,但是在产屋敷温和坚定的目光注视下,他缓缓收回了扣紧箱子的手,手指搭在锁扣上,欲开未开。
他想好了,一旦童磨暴起伤人,他就把产屋敷吞入影中。能力暴露也无所谓了,总之要保住这个人,他对鬼杀队来说比柱更加重要。
柱是支撑者,那么产屋敷就是信念的化身。柱可以暂时断裂,但信念却一刻都不能失去传承,否则鬼杀队将全面崩盘。
下定决心后,直哉开启了箱子。
“咔哒”一声,锁扣被打开,箱盖缓缓掀起,露出里面藏着的恶鬼的模样——
——只见童磨化作幼童的样子,安静地蜷缩在箱体中,看那样子似乎是睡着了。雪白的皮肤和精致的面孔,不知道的人看了还以为是人偶娃娃,漂亮又可爱。
但唯二的两名观众都知道,这是只杀人不眨眼的恶鬼,决不能被表象迷惑。
直哉重新调整了童磨的大脑,只见一阵战栗过后,他重新睁开眼睛。七彩斑斓的眼瞳中一片空荡荡,像剔透的琉璃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