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像混在羊群里的狮虎,再怎么试图混入其中,也很难瞒过其他人的眼睛。
直哉听到这话后,几乎是下意识地看向蝴蝶姐妹,同时把童磨的听觉和声音再次封死。
“他胡说八道。”
他开始后悔让童磨张嘴说话了。
谁知姐妹俩的反应和他预想的很不一样。
香奈惠一如既往地温柔笑笑,而蝴蝶忍则没好气地说:“装什么装!早就知道你这家伙不对劲,原来你根本就不是人,这下全都说得通了!”
直哉:“?”
那神乎其神的剑术,时不时展现出的特殊能力,以及身边温驯听话的龙;假如拥有这一切的直哉和她一样是人类,那么蝴蝶忍会产生难以忍受的落差感。
大家都是人,为什么他就那么强,强到别人穷其一生也不可能追赶上的地步?
但如果说他是非人物种,那一切就都有恰当的解释了——不靠呼吸法就能拥有媲美柱的力量,那是因为他不是人!能驾驭龙也很说得通了,因为他们压根就是同类!同类之间互相帮助嘛,非常合理。
就这样,直哉被单方面开除人籍,变成了某种龙或者妖怪一样的超自然存在体。
他瞳孔巨震,“不是的,你们听我解释……”
见他难得慌张,香奈惠忍不住抬手掩笑,“您别担心,小忍她开玩笑的。我们都知道您是人类,不然怎么会始终和我们站在同一个立场上?”
直哉稍微松了口气,“这样啊,那就好。”
可香奈惠转身就用极微弱的气声和蝴蝶忍说:“这种事情我们自己心里清楚就好了,不要揭穿直哉先生,他不想让我们知道。”
蝴蝶忍一脸恍然大悟的神色,若有所思地看向直哉,眼神中的敌意明显少了很多。
直哉:“……”我都听到了!
他惨淡一笑,绝望地接受了这个现实。
虽然他自己坚持是人,但蝴蝶姐妹似乎一致认定了他是伪装成人类的其他物种。这种时候解释是没有用的,人只会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事情,解释只会越描越黑。
直哉余光瞄到童磨,心头猛地烧起一股怒火——要不是这家伙胡说八道,自己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要不然干脆把他给吃了吧,反正从他嘴里掏不出半句有用的话,不如吃了省心。
直哉的心思蠢蠢欲动。
这时,香奈惠抬头看了看天色,忽然说:“我们回去吧,很快天就要亮了。”
直哉按捺下对童磨的怒火,勉强回应道:“好。”
凌晨接近天亮的时候,鬼杀队早早就忙碌了起来。蝶屋里到处都是穿梭着的医护人员的身影,时不时有着装整齐的剑士出发去斩鬼。
蝴蝶忍提前进去,找了个能装下童磨的木桶出来。
“如果有人问里面装的是什么怎么办?”直哉有点不放心。
香奈惠自信一笑:“没关系的,就说是我外出采买的药材,大家不会怀疑的。”
她学习药理这件事在蝶屋不是秘密,时不时带着一大堆药材回来什么的,大家也都习惯了。只要有花柱的证词,没人会怀疑木桶里装了个活生生的鬼,而且还是上弦之贰。
香奈惠打算先通报当主,等产屋敷耀哉做下决定,再来研究童磨的去向。究竟是继续留在蝶屋,还是转移到其他什么地方,全看鬼杀队的需要。
只不过还有一件事要确定,香奈惠看向直哉,“您可以帮忙把上弦贰送到主公宅邸去吗?会有专人接应的,不必担心路线问题。”
直哉自然答应:“没问题。”
反正他在哪里杀鬼都是一样,只要有这一身稀血,鬼会像飞虫扑火一样朝他涌过来。
回到阳光照射不到的室内,直哉掀开木桶盖子,看了里面乖乖蜷缩着的童磨一眼。
他是真的搞不懂,作为一只地位崇高的鬼,这家伙是没有尊严的吗?为什么宁愿被搞成这个样子也不反抗,到底有什么目的?
童磨的想法其实很简单,直哉的出现吸引了他,让他觉得有趣,所以他就来了。宁可违背无惨的命令,也故意把自己送到鬼杀队手里,为的就是近距离观察直哉。
只不过一直被束缚着五感可不行,他得找机会让直哉放心地解开他。
鬼杀队是纪律性极强的组织,对于罕见的上弦鬼,队员必定不会擅自决定他的处理方式,而是汇报给他们的首领,等待对方做决定。
在此之前,他都是绝对安全的。现在只需要等到见鬼杀队首领的机会,让对方对他放心就好了。
童磨很聪明,通过以往数次遇见鬼杀队的经历推测出了他们的行为模式,并找到了最佳的脱困机会。也正是因为这份聪明,让他早早放弃了从直哉这边入手的想法。
那个人,不,那只怪物从始至终就没把自己当做平等的存在来看待,这一点童磨还是很清楚的。
自己在他眼中大概就是一块会思考的肉,漫不经心衔在嘴里,一旦确认没用了,就会毫不犹豫吃掉。
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童磨生平首次产生了某种真实的情绪——他在战栗,同时又为这份战栗而感到兴奋不已。
把翱翔在空中的龙击落。
这就是他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