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岁开始能够看得到这些东西的?”
“八岁。”
“家里有人是同样的情况吗?”
“没有。”
“那又是为什么会想加入咒术师这个群体呢……”
当问话进行到这里的时候,七海建人冷静地打断道:“不好意思,这些问题在你们第一次派人来接触我的时候就已经问过了,答案都在你手中的档案上。”
嘴上说着不好意思,但他脸上却完全没有不好意思的感觉,反而好像在指责问出这些问题的人应该为自己的准备不充分而感到不好意思。
“唔……”对方不知是反省了没有,低头看了一眼手边闭合着的档案夹,忽然又问道:“七海君的话,是混血吧?祖父是丹麦人?”
七海心想,这不是都提前了解过了吗,干嘛还要把那些车轱辘话题再拿出来问一遍。
“是为了拉近关系哦,相同的问题,会更有准备,更加得心应手一点吧?”
……他怎么知道自己想的是什么?
七海不适地抿了抿唇,“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表情啦表情。”对面坐着的人手指绕着脸蛋划了一圈,“心里话都写在脸上了:‘这家伙为什么要浪费时间问这种废话啊’,很明显的。”
“……”
“啊哈哈,抱歉,你不喜欢这个话题吧?那我们回到原先的问题上——七海君,有亲人在海外吗?”
七海过了很久才回答:“是的,我有四分之一的丹麦血统。”
“啊呀,真好啊,混血。”对方真诚地称赞道,“外貌很突出,很帅气。”
七海:“……”这个坐在这里就能吸引到整个餐厅里的视线的家伙在说什么呢。
早在直哉出现在他们班级门外的时候,七海就已经从女生们惊叹的声音中察觉到了,眼前这人实在是个罕见的帅哥。按理来说有这种外貌的人都被想方设法地挖去做演员了,真不知道咒术师这个职业有什么好的。
明明那么危险……难道是薪资和福利待遇好吗?
七海从小生活在普通人的家庭,没怎么接触过咒术界,如果他了解一些咒术师的常识,知道‘禅院’这个姓氏究竟代表着什么的话,他就不会产生这种疑惑了。
但现在,七海还以为直哉只是一个普通的学长,代表学校来面试他的。
光看脸的话,七海实在是无法在他的面前领下自己‘外貌突出’的评价;但如果这个突出指的是金色的头发,那直哉不也一样?
他忍不住开口:“禅院桑的话不也——”
对话进行到这里,对方第一次打断了他。
“是‘直哉’哦。”
他稍微歪着头,一缕金色渐变到黑色的发尾,从额心滑落到眉梢。不知为何,七海觉得他现在的表情有些捉摸不透。
“直接用名字称呼我就好。”
这句话不是请求,而是告知。七海能感觉到,这个直呼其名的要求不是因为他想拉近关系,而是切切实实地不喜欢他人用姓氏称呼自己。
这样的反应很奇怪,却也很真实,反倒给了七海一些踏实感。
他从善如流,“好的,直哉桑。”
直哉满意地颔首。
他又恢复到了笑眯眯的神情,“七海君,到底是为什么想成为一名咒术师的呢?”
来了,七海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实则一凛。
不管是升学,还是求职,面试时非常重要的一个问题——你为什么选择我们学校/公司?
他沉着冷静地回答:“因为我有这个能力,所以就要承担起相应的责任,为保护普通人贡献出自己的力量。”
这几乎就是一个标准答案,一个放到几乎所有面试官面前都挑不出毛病的回答。然而直哉却若有所思,明显是有所怀疑的样子。
“这是真话?”
七海皱眉,“什么意思?”这是在怀疑他的品格和信念吗?
“别误会……”直哉连连摆手,“我相信你说出这句话时是百分百真心的,但说实话,真心话和真话有时候是不一样的,你知道吧?”
七海冷着脸,一副‘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的样子。
直哉叹了一口气,“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觉悟,很抱歉我无法同意你入学。”
七海微微瞪大了双眼,这是他在进入对话之后,做出的幅度最大的表情。
这番话很明显是没有经历过咒术界的阴暗前才能说出的,如果在几年后他还能说出同样的话,那样才算合格。
可谁能保证他会一直保持初心呢?当遇到能够摧毁全部信念的事情时,他还能坚定地说出这番话吗?
……而这种事是无法验证的,真等到那个时候,他受到的伤害也将是无法挽回的。
直哉不想看到这种事情发生,所以他抱歉地看了七海一眼,“对不起,今天就暂时先到这里吧。”
他能从七海的神情中看出,他的信念似乎不止于此。成为咒术师对他来说,除了能实现保护平民的愿望之外,应该还有其他的驱动原因,只不过现在就连他自己都不太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