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哉安慰道：“这是要靠锻炼的，有些人有天赋，”这里特指拥有六眼的五条悟，以及身负构筑术式血脉的他自己，“而有些人没有。没有的人就只能靠后天磨炼，通过培养咒力控制技术来完成。”
“只要经常锻炼，谁都可以做到的。”
五条悟明显是有话想说，但被直哉一个眼神制止住了。
他凶巴巴：‘你敢再惹我学姐试试看。’
‘……不惹就不惹咯，偏心鬼，略略略。’
五条悟扁着嘴扭过头去，不想再看到歌姬。
夏油杰还在尝试捏咒力团子，他感觉自己好像找到点窍门了，一直在孜孜不倦地尝试。
硝子一直盯着他手上的动作，冷不丁突然问了一句：“夏油，你好像比我们更熟练呢，是专门练过吗？”
夏油杰动作轻微一滞，“也不算练过……我不是需要在收服的过程中，把咒灵捏成容易入口的圆形吗……久而久之就会一点。”
话音刚落，他感受到两道惊恐的视线，同时投向自己。
夏油杰迷茫地抬头，正好看见直哉和灭尽龙同步率极高的惊恐注视。
直哉结结巴巴：“咒灵、容易入口？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灭尽龙：“吼？吼？”
那玩意儿它也吃过，可难吃……而且不经处理就随便吃下去的话，里面充斥着杂质，很容易闹肚子。
灭尽龙的肠胃强劲，不怕这个；可直哉不行，在灭尽龙还小的时候，他每次给它喂完未处理的咒灵，当晚都会做噩梦，噩梦的长度由咒灵的水准而定。
简单来说，原生态的咒灵体内掺杂着纯净的咒力，和污浊的负面情感两部分。如果不排除掉后者，一口气都吃下去的话，肯定会对使用者的身心造成极大负担。
直哉担忧地看着夏油杰，“你该不会一直吃这种东西吧？”
夏油杰顶着他的目光，一时间竟然有些压力。
“呃，我的术式就是这样的。”
他从来没想过这样有什么不对。
直哉看向他的眼神从惊恐变成了痛心。
灭尽龙吃过纯天然咒灵，知道那是什么一言难尽的味道。一想想有人吃这种黑暗料理吃了十多年，直哉就感到难以言喻的悲伤。
“这不行啊！”他诚恳道，“我来给你演示一下，咒灵的正确食用方法。”
夏油杰：“？”
只见直哉先从影中掏出他一米八的太刀，而后又拎出一只活蹦乱跳的二级咒灵。
有时候，糖豆吃腻了，崽子们也想换个口味。所以直哉在影子中圈养起一些活生生的咒灵，什么时候有龙馋了，就现点现杀。
直哉一手拿刀，一手掐着咒灵的脖子，说：“看好了。”
‘唰唰’两刀，刀光直取咒灵心口，在五条悟的六眼中，就是刀尖划破了咒力表面，直接刺入核心。
“要先找准最精华的部位。”
直哉手腕一扭，一挑，咒灵便咽了气。
“注意手法要稳，不能伤到食材。”
他缓缓抽出刀身，只见刀尖上挑着一块晶莹剔透的能量块，一看就知道是富含大量咒力的好东西。
“为了保证食材的新鲜，我都是现宰现吃，绝不将其留过夜……”
最后，直哉将刀尖递到夏油杰面前，眼含期待地说：“尝尝看？”
夏油杰：“……”
他真是万万没想到，居然有人把吃咒灵玩出了这么多的花样。
看他犹豫，直哉‘唔’了一声，“你不喜欢生食吗？也对，也不是所有日本人都能吃刺身的。”
说罢，他再次将手伸进影子里，眨眼间，竟然掏出一个简易烧烤架，“条件有限，暂时只有这个，如果你爱吃煮熟的我可以等落地了再给你做……”
夏油杰赶紧伸手摘下那块咒灵核心，“够了够了，我没讲究的。”
味道像破抹布一样的咒灵，他不也吃了成百上千只了么？不差这一口。
仿佛害怕直哉一言不合再给他掏出一口锅一样，夏油杰赶紧一口气把咒灵核心塞到嘴里去了。
见他没有咀嚼，直接生吞，直哉还露出点遗憾的神色，“啊，这个品种口感很爽脆的……”
这下不仅是夏油杰，连歌姬和硝子都对他侧目而视了。
歌姬一脸惨白，她只知道这个学弟爱吃，没想到他什么都吃，连咒灵都吃，还吃出了心得体会！
如果能听到众人的心声，直哉大概会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唉，这不是给崽子们准备零食的时候馋了么，没忍住就偷了两口……拍着良心说，他的手艺真的不错！他自己吃了都很香！
于是，在直哉暗含期待的眼神下，夏油杰把这块‘上好食材’咽下去了。
一秒、两秒……大概过了五秒钟的时间，直哉都屏住呼吸了，他才惊讶地睁大眼睛，“咦？好吃的。”
五条悟一脸菜色地转过头，“杰，你舌头吃出毛病了。”
“不是，我没有，真的很好吃！”
夏油杰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这种感受，这不是单纯的味觉上的体验，更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触及灵魂的‘味道’。
与他平常吃惯了的咒灵相比，这块咒灵核心因为剔除了杂质的缘故，力量要更为柔和。如果说平常他吃的是下水沟里的抹布，那现在他吃的便是一团清凉的水，一块柔软的冻。
无色无味，却能令使用者身心平静，仿佛经历了一场平和安稳的梦境，醒来后神清气爽，烦心事一扫而空。
夏油杰震惊地看向直哉，“居然是这样的味道啊！”
食客的反应如此正面，直哉这个厨子一脸的骄傲，“没错，在经过一定的处理之后，食材特有的美味会被最大限度地激发，体现出料理最佳的风味。”
五条悟死鱼眼：不管说得再天花乱坠，都改变不了你偷吃宠物零食的本质。
他早知道直哉会处理咒灵给自家龙吃，但他从没想过要尝试——笑话，他堂堂六眼，难道看狗粮猫粮香还要上去吃一口吗？
反正他是不屑的。
直哉管他屑不屑，又不是做给他吃。他继续从影子里掏食材……啊不，是咒灵，“很可惜，我这里只有这些二级咒灵。其实一级和特级的味道更好，但我的影子里暂时不能装。”
灭尽龙是领地意识极强的生物，除了被它认可的其他龙类以外，它能够忍受出现在自己地盘中的就只有小型环境生物。一级和特级咒灵由于存在感太强，算不进这个分类里，所以基本在影子里放一晚就会被愤怒的咩咩子干掉。
闻言，夏油杰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召唤出自己的一级咒灵：“我有！”
五条悟猛回头：“？？？”
直哉惊喜：“好！！！”
他就喜欢这种自带食材的客人！
在其他人一言难尽的眼神中，他又开始料理这只更为珍贵的一级食材，不，咒灵。
一级咒灵的体型比二级大上好几倍，可不知为何，到了直哉手里都是一只手就能掐住脖子的鸡仔。
他二话不说，手起刀落，直接将咒灵的核心剖出来。这一次的能量块明显比之前那块大上很多，光泽度也亮眼不少，是外行也能看出来的品质上乘。
直哉将咒灵核心切成一口的大小，在预热好的烤肉炉上烫了数秒，然后递给夏油杰。
“加热过的，别有一番风味。”
夏油杰看着他自信满满的眼神，将信将疑地又吃了一块……唔！果然！这块比上一块还要更加好吃！
如果说二级咒灵的核心吃起来是平静的梦境，那么一级咒灵的就是不折不扣的美梦。由于这一块夏油杰咀嚼了，所以比起之前入口即化的柔顺感，这次又多了几分弹牙和爽脆。
“嗯嗯！”他惊艳地看向直哉，“好吃！”
直哉笑得见牙不见眼，压根看不出狐狸的模样，又变成狗狗了。
“好吃你就多吃点！”
他自己也夹了一块，美美地入口，当做这次烹饪的报酬。
剩下的，还是要给提供了料理素材的客人自己享受。
夏油杰生平头一次对某种食物产生了依依不舍的感觉，看着仅剩的一块咒灵核心，他甚至不舍得吃掉它。
“唉。”他一声叹息。
这样的美味，如果能常常吃到就好了。
动用最后的自控力，他忍痛拒绝了直哉，“谢谢，但我没办法按照这样的办法吃下去。”
直哉大惊：“为啥？”
夏油杰解释道：“我的咒灵操术，是需要收服活的咒灵为己所用的……被剔出核心的咒灵，已经是死的了，吃下去也只能获得咒力，没办法收服咒灵本身。”
他的表情很惆怅，殊不知直哉内心的情感要比他激烈得多。
这就好比，一个明明十分欣赏你的料理的食客，忽然对你这个厨子说：啊，由于职业需要，我还是得回去捧着沾鳞带血的鱼生啃呢！我很喜欢你的料理，可惜还是要说一声对不起啦！
“……”
这简直对直哉产生了巨大的打击。
他颤颤巍巍地收回了自己的刀和炉子，独自陷入沉思。
五条悟：“……你非捧他那恶趣味干什么呢？”
咒灵那玩意儿，是正常人该吃的东西吗？
谁知夏油杰忽然像被踩到尾巴一样，怒气冲冲地瞪他，“你根本就不懂，能够把咒灵做的好吃对我们来说有多么重要！”
那是多少金钱也换不来的，味觉上的拯救啊！
吃了这道咒灵料理后，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头面对那些吃起来像下水道里刚掏出来的抹布一样的恶心咒灵！！
五条悟：“？？？”
请问，你们俩是有什么大病吗？
在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自己两个好朋友在围着狗粮桶，积极地品鉴着这个牌子的狗粮味道如何，那个牌子该如何爆炒更好吃……
“……”
累了，毁灭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