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哪去了?
直哉咽了咽口水,确认四周没有异常的痕迹后,悄悄穿上鞋子下床。
来到门外时,庭院中只有近侍一个人的身影,他正出神地望着夜空中悬挂的月亮,连直哉出来了都没有察觉。
直哉悄悄来到他身旁:“甚尔呢?”
近侍猛地回神,神色惶然地低头看向他。
直哉的心忽然提起来。
“甚尔君他……”近侍勉强露出一个笑容,“他说要出去走走。”
直哉本能地觉得古怪,“大晚上的,一个人?”
“……是啊。”
近侍并没有说谎,甚尔的确说了要一个人出去想一想,明天给他答复。
但他总觉得甚尔的意思并没有那么简单,‘一个人出去走走’,也并非单指着一个晚上。
直哉有点担心,可理智上他又知道甚尔轮不到任何人来担心。于是他抿抿嘴,自己跑到走廊上坐下了。
“直哉少爷?”
他头也不回地挥挥手:“我等等他。”
近侍看着他的背影,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地退下了。
已经做了恶人,又何必惺惺作态。
他心底空落落地回到了房间中,睁着眼睛躺在床铺上,就这么渡过了半宿。
第二天一早,天边刚泛起一点蒙蒙亮,甚尔回来了。
他身上穿着的还是前一天的衣服,鞋边沾了点泥土和露水。
直哉原本打瞌睡打得头都低下去了,余光瞄到他的身影,立刻抖抖脑袋站起来。
他其实是有点担心甚尔的,但又怕直接问出来会惹来嘲笑,所以故意酝酿了一番气势。
他一手叉腰,气焰十分嚣张,但眼底过于明显的黑眼圈显得他有点外厉内荏,指着甚尔质问道:“你大半夜不睡觉,跑外面去干什么?”
甚尔看见他一副没睡够的样子,愣了一下,下意识问道:“你怎么醒了?”
直哉误以为他在嘲讽自己平时起得迟,整张脸又黑了半分。
他故意呛声:“我赢了比赛激动得睡不着,不行吗?”
说完,立刻后退半步捂住脸,一副提防着甚尔动手的架势。
用最怂的姿势,说出最横的话,说的就是他现在这样子。
甚尔:“……”
换作平时的他,早就上手掐人了。
可现在他竟然什么也没说,有些落寞地垂着眼睛,一言不发就要从直哉身边走过去。
直哉愣住了,直到甚尔从他旁边错身而过才反应过来。
这人忽然怎么回事?
从昨晚开始就一直提着的心,由于甚尔的反常表现而越发够不着地面。直哉不安地咬了咬下唇里面的软肉,小跑着追上去。
“喂,喂!你怎么啦?”他收敛了跟甚尔对着干的架势,还是那副讨巧撒娇的模样,看得人很是心软。
可甚尔这回连个余光也没给他,自顾自沉默着朝前走。
直哉咬牙跟在后面,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浓重:“你到底怎么了?有话好好说不行吗,别这样啊……”
突然,甚尔刹住了脚步,直哉差点撞到他身上去。
原以为他是终于要开口了,结果一抬头,近侍正从房间里走出来。
二人迎面遇上,一个面无表情,一个眼神闪躲。
直哉狐疑地在二者中间来回看了几眼,“昨晚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吗?”
甚尔终于理他了,他手掌往后一推,将直哉推得离自己远了两步,“没你的事。”
说完,无视了欲言又止的近侍,大步走回了房间里。
直哉与近侍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甚尔回到房间中之后就无言地躺倒在自己的床铺上,手臂遮住双眼,嘴唇绷紧成一条直线。
……明明刚才都已经想通了,没有什么不甘心的了,可一转头,与失忆后的直哉相处的一桩桩一件件又再次浮现在他眼前。
不知道为什么,甚尔忽然想起第一天来到这里时,直哉对他说过的一句话。
‘你以后可不能突然松手了!’
……当时他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对了,他好像随口回了一句:‘下次松手前告诉你。’
现在想来,这句回答仿佛一语成谶。
他当时就应该斩钉截铁地说:“好,以后都不会松手了。”
安静的房间里,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只有甚尔自己的呼吸声,直哉和近侍没敢进来打搅他。
“……”
他沉默了很久,最后极轻地‘啧’了一声。
麻烦的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