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哉听懂了他的深意,一时间竟找不出话语来反驳。
条月御子虽然经历悲惨,但她也的确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危险性,尤其是在她精神已经失常,无法控制自己力量的当下。
由纪子扶着她坐下,神情复杂,“就连你们这样的人都无法接纳她吗?”
甚尔冷冷地回答:“我们两个本身就是异类,要不是这小子坚持,我甚至都不会把她带回来。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咒术师没什么好人,你指望他们不如指望你自己。”火山文学
“……”直哉夹在二者中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的确就像甚尔说的那样,他们两个在禅院家根本没有话语权,就算将条月御子带回去,也无法保住她。
她身负力量,却精神失常,还是个女孩。如果禅院家想压榨她的力量的话,他们根本没有阻拦的余地。
可他也无法对她坐视不理,究竟怎么做,才能让那些人放弃针对她呢?
苦思冥想半天后,直哉忽然灵光一闪:“如果条月小姐是个普通人的话,是不是就不会有人迫害她了?”
甚尔和由纪子同时扭头看向他。
他有些激动地说:“假如她没有了咒力,也不能再生产咒灵,那咒术界是不是就能放过她?”
甚尔不抱希望,“哪有那么简单。”
直哉没有反驳他,自顾自地走到条月御子身旁,小声对她说了一句:“失礼了。”
说罢,他将手掌贴在条月御子的手臂上——皮肤相贴的间隙中,影子已经产生。
条月御子沉默地低着头,没有对他的动作做出任何反应。
直哉悄悄地在心里对灭尽龙幼崽说道:咩啊!看看能不能吃!
听到他的召唤,影中的幼龙探出鼻尖,轻轻嗅了嗅。
或许是昨天刚刚吃到过来自条月御子的咒力的缘故,它对这个味道还有印象。虽然不像苍蓝星的那么好吃,不过胜在养分充足,量大管饱。
昨天它一口气吃光了咒灵,没给条月御子留多少咒力。经过一整晚的休息和调整,她的咒力又恢复了许多,目前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向外溢散,隐约有凝结新的咒灵的预兆了。
幼龙咂咂嘴,勉勉强强地‘嗷’了一声。
难吃就难吃点,凑活吃吧。它正急着长身体,不能太挑食。
嗷罢,它张开嘴巴,一通疯狂吸入——只见不到三秒钟的时间里,条月御子的咒力就见了底。直哉露出欣喜的神情,而她自己的表情似乎也轻松了许多,面颊上有了些许血色。
对别的咒术师来说,咒力或许是好东西;可对她来说,咒力只是苦难与折磨的代名词。
如果可以,她宁愿自己从来就没有过这种魔鬼赋予的‘天赋’。
……
与此同时,五条本家中。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恭谨地跪坐在廊下,朝上首的人汇报着。
“我们的家臣已经控制了现场及周边,不会有相关的消息泄露出来。有关于那处祭坛的调查,也正在进行中了,一定会尽快找到背后的诅咒师……”
廊上单手支腮的白发神子原本是闭目养神的态势,听了老者这番话后,他缓缓睁开眼,不知喜怒地望向廊下,“查?就凭你们?”
他的容貌清冷高贵,仿佛万事不挂心,可一开口却是尽嘲讽之能事:“一群废物。”
老者被他说的浑身一颤,忿忿地低着头,敢怒不敢言。
神子的眼眸扫过他,一眼就看出了他心中的不服气,“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是一群普通人小打小闹罢了,能有什么危险?’”
被他一语道破内心所想,老者僵硬地趴伏在地,求饶道:“在下不敢!”
“不敢?”神子冷笑一声,“有什么是你们不敢的。每次我问起东京周遭的情势,所有人都告诉我‘一切安好’,这就是你们的口中的‘安好’?整个村子的人消失了整整两年都没人发现……要不要我也让你们‘安好”试试?”
他边说边伸出手,举在面前,打量起自己修建整齐的指甲。
他翻来覆去地看了好一会儿,就是不看下面瑟瑟发抖的老者,只让他自己陷在惊惧和恐慌中不可自拔,丝毫没有因为对方是长者就要体谅敬重的意思。
看那深不可测的气度,谁能相信这是一个未满六岁的孩子?
最起码老者是不敢拿他当孩子糊弄的,见他伸出手,吓得两股战战,头低得更深了。
“悟大人!请息怒!在下立刻叫人加大力度去查,保证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悟大人’神情恹恹地收回手,“用不着了。”
老者闻言,僵硬地抬起头来看向他:“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神子再次看向他,那双蕴藏深空的眼眸里满是冷漠。
“我不相信你们。”
他起身,双手揣在套头衫的口袋里,居高临下地说道:“这件事,我会亲自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