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尔说那个女孩应该没事,但紧接着就把‘慰问’的目的地定为了医院。
直哉:“……”
所以果然还是出事了吧?!
地址上那座医院距离偏远,二人选择搭乘地铁出行。
排除一切主观因素,单纯从客观角度上来说,甚尔绝对不是一个普世意义上的‘好人’。如果有的选,直哉会选择主动离他八百米远,而绝不是和他并排坐在一起。
但情况特殊,东京的地下铁常年人群拥挤,能有座位已经很不容易了,没有挑肥拣瘦的空间。直哉脸色不太好地坐在甚尔身边,小心翼翼地收起自己的胳膊和腿。
每当有人不小心挨到甚尔靠在一旁的球拍袋时,直哉都会战战兢兢地屏住呼吸,生怕这位一个不顺心就抽刀砍人。
甚尔闭目养神,忽然开口对直哉说:“过了这一站就准备下车。”
“跟紧点,人太多了,别和我走散。”
东京这么大,就算是他也很难短时间内找到走丢的人。
直哉抿抿嘴:“哦。”
他暗搓搓地在心里想:甚尔真是个心思难以捉摸的家伙,态度忽冷忽热的,谁知道他下一次翻脸又会是什么时候?
二人各怀心思地坐到了地铁进站,中间再没有一句交流。
下车时,直哉老老实实地跟在甚尔身后,他高大健硕的身躯仿佛破冰的船头,让周围的人流不自觉地为他让路。跟在这样一个人身后挤地铁,说实话体验感还挺不错的。
直哉不自觉地迈着大步向前走,气焰十分嚣张。
甚尔仿佛对身后的情景一无所觉,他单肩背着包,默默地朝外走着。忽然,他余光扫见地铁站口贴在墙上的市区地图,侧身去看,脚步停了下来。
狐假虎威小步迈得正欢的直哉闪躲不及,一头撞在了他肌肉结实的大腿上。他鼻头一酸,差点以为自己撞到了一堵墙:“呜——!”
甚尔这才注意到他,低头嘀咕了一句:“你走那么快干什么?”说完从裤子口袋中掏出那张记载着医院地址的纸,对照着墙上的地图仔细研究起来。
直哉捂着鼻子,眼角直冒泪花:“还不是你突然停下来!”
他是绝不可能承认自己走得太嗨,忘记看路的。
甚尔轻轻‘嘁’了一声,没再继续和他理论。他修长的手指顺着地图上的路线描过去:“……就是这里。”
直哉抬头望过去,看到他指尖上点着的东大附属医院一行小字。
他后知后觉地问道:“我们根本不认识她,要用什么理由去见她?”
甚尔轻笑一声:“自首。”
直哉:“……”啥?
……
井村早纪,女性,年龄十六岁,目前就读于庆应附属女子高中。父亲是东京本地小有名气的实业家,而母亲则是东大附属医院的药剂师。
按照甚尔手里的情报,这个名叫早纪的女孩子在昨天他离开后不久,就被人发现晕倒在河川旁,紧急联系了警方和救护车,将昏迷不醒的早纪送进了就近的医院。
第一个找到她并报警的人是她的同班同学,宫崎由纪子。按照她的说法,早纪应该是和她们摄影社的一行人一起出来写生的,可她中途忽然一个人离开,由纪子作为社团的社长不放心她单独行动,所以才追在她后面,发现了事发现场。
根据这位社长以及摄影社全体社员的证词,早纪在新干线上和一名二十岁上下的男子发生了冲突,这很有可能是事件的导火索。
而当警方问起冲突的起因时,这些女孩们犹豫了起来。
只有由纪子在片刻的停顿过后,轻声开口:“是盗摄。”
社员们纷纷不可置信地望向她,眼神中写满了震惊与谴责。
由纪子不顾她们的目光,坚持说道:“早纪她曾经试图偷拍那个人和他身边的一个小孩,但是对方及时发现并阻止了。这之后早纪也是因为看见了那个小孩,才会忽然跑出家庭餐馆。”
没错,在跟丢早纪之前,她瞄到了对方的追逐对象。那个个子小小身穿长襦绊的孩子实在是很好认,由纪子几乎是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他。
这之后,在社员们死一般的沉寂中,她将那个男人与孩子的外貌特征逐一描述了出来。
“请你们务必调查出真相。”她向记录证词的警官鞠了一躬。
“——真是遗憾啊,她要失望了。”
甚尔还记得今早电话中那个低笑着的声音。
对方吐了一口烟,态度随意地说道:“警方那边的调查已经帮你拦下来了,毕竟那个受害者也不算完全干净。这一点你还要感谢那个检举人,要不是她说出偷拍的事,受害者的家属还不愿意善罢甘休呢。”
甚尔只是冷淡地回了一句:“关我什么事?”
“不是你把她打晕过去的吗?”电话那头饶有兴致地追问。
“她自己招惹了那些东西,早晚要死。”甚尔面无表情,“比起抓我,那群警察不如好好调查一下那女的的照相机,说不定还能找到点有趣的东西。”
比如说,她被咒灵盯上的缘由。
……
东京是个庞大的城市,人口密集。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各种欲/望和情绪,互相掺杂地融合在一起,慢慢形成了咒灵的温床。
光是这一路上,直哉就已经见到数十只咒灵了。虽然没有一只能比得上昨天那只危险,不过如此惊人的数量加在一起,也足够让直哉长长见识了。
他小心谨慎地跟在甚尔身后,像一条尽职尽责的小尾巴。
到了医院里,情况就更加不妙了。各种各样代表着病痛的咒灵喃喃低语地漂浮在空中,看得直哉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