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勇的催促下,出租车疯一样的冲入谷地,在农场门前停住。
这里有二三十个人,看模样是农场的工人,姑姑家的佣人和杂役,一边有不少水盆,水桶等救火用的器具。他们正望着那无可挽回的大火扼腕,女人在啜泣。
见到出租车,姑姑迎上前来,周勇下了车:“姑姑,这是怎么了?”
见到周勇,姑姑转悲为喜,擦了擦眼角上的泪花:“你平安到达就好。”
她看一眼那燃烧的谷仓:“这里,说来话长。”似有难言之隐。
出租车司机搓着双手过来,讨好的笑:“这个,您已经安全到达,我就回去了。”
看到司机脸上的血痕,姑姑有些莫名其妙,周勇拿出一张钞票丢给他:“滚吧。”
司机捡起钞票,千恩万谢的驾车离去。
“农场接二连三的出事,所以,也没空去接你。”姑姑有些担心的看看他:“你没事吧?”
“嗯——没什么事啊,路上没事,很顺利的到了。”周勇看看人群:“姑父呢?”
但姑姑躲着他的目光:“路上辛苦了,坐那么远的飞机,先吃东西休息吧,以后慢慢对你说。”
大头兵来了脾气:“姑姑,这样子,让我怎么能安心吃东西睡觉?你先说是怎么回事吧,我姑父在哪里?”
农场的工人们呆呆的望着这对姑侄,小声的议论着。
姑姑看看那燃烧的谷仓方向:“那好吧,你跟我来。”
说完,姑姑向农场一侧的山坡方向走去,周勇看看众人,感觉莫名,急忙拿出战术手电给姑姑照路,向山坡方向走去。
姑姑只是默默地走,山道狭窄,周勇只能跟在后面,沿着碎石铺就的路面向上,走得越来越远。
望着姑姑的背影,周勇不由想起小时候的事情。因为父母都是部队干部,工作繁忙,他的幼年时期,基本都是姑姑照顾。姑姑的性格刚强,**,对他的影响很大。成年以后遇到很多事情的时候,都下意识的想起如果姑姑遇到这种事会怎么处理。
来秘鲁之前,姑姑在上海的大学里当老师,姑父是她的同事,因为父母的关系,姑父要移民,姑姑义无反顾的跟了过来,在这安第斯山脉的小山谷里,经营着自己的农场。姑姑和姑父都是古文化学家,两人都痴迷于古印加帝国文化研究,这里遍布的古印加文化遗迹是他们来到这里的另一个主要原因。工作之余,两人驾车走遍了这里的山山水水,到处考察和研究这里的古文化遗迹,每年发表的研究报告和论文,使他们成为国际考古界的著名人士。两人没有孩子,但两人携手天涯的真挚感情总是让人感动。这样一对神仙伴侣,如今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要上山去?
姑姑在一尊墓碑前停住脚步,周勇过去,手电筒照亮了墓碑上的汉字。
“是姑父?”周勇大惊,看看姑姑。
姑姑默默的点点头,然后看看山下那燃烧的谷仓方向:“土匪干的。”
“土匪?”周勇惊讶:“这年头,还有土匪?”
姑姑掏出纸巾,默默的擦着墓碑上的灰尘,周勇四下看看:“这里有土匪?警察呢?军队呢?”
“都是和土匪勾结的,他们本身就是土匪!”姑姑气愤的说。
周勇不由四下张望,这安第斯山脉的谷地风光秀丽,物产丰富,如果不是山下的大火,完全是一派人间福地的景象,而土匪这个词,对他来说很陌生。
“走吧,回去吧!”姑姑说:“你累了,我都后悔不该让你过来,不过,谁也没想到,他们会这样无耻之尤。”
沿着狭窄的砂石路走下山坡,谷仓的火已经渐渐小了,农场工人们开始清理废墟中残留的火点,用水桶水盆这些简单的工具浇灭残留的火种和灰烬。废墟里腾起一股股的浓烟。
一个拉丁裔女孩望着谷仓的废墟哭泣,姑姑走过去,轻轻的抱住她,低声的安慰着。
周勇趁着这个机会打量了一下姑姑的农场,以他专业军人的眼光,了解一个地方,都是从本地的地理环境开始。
姑姑的农场依山傍水,如果是白天,风景一定是非常的好。从一百多米高的悬崖上落下的两道瀑布,形成数条小河,几条小河在农场附近汇集在一起,经过姑姑姑父他们的人工整修以后,形成了一个小小的人工湖,姑姑在信中曾经说过,这个小湖为整个农场提供自流灌溉,所需的固定湖岸的石块,是他们和农场工人从附近的阿斯特克遗迹上拆过来的,这样的遗迹在本地有很多,安第斯山坡上几乎到处都是。
人工湖建成,让这座因为缺水而几近荒废的农场重新焕发了生机。为了这个人工湖的命名,姑姑和姑父有一番争执,最终,用夫妻俩的籍贯——**与河北,将这座小湖命名为新河。农场也就用新河命名和注册,在官方发布的地图上就是这个名字。不过,他们都知道,夫妻俩不过是将这座农场作为他们考古和文化研究的基地,同时解决了生活和研究费用的问题。转眼,两人在这里已经二十年了,他们的研究得到了国际考古界的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