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保伦把所有纸条都烧了,就着点燃一支烟。
吴石坚肯定是把自己的情况汇报给他的组织了,显然,他没有给牛保伦留后路,要后路做什么呢?自从答应吴石坚,接过他的未竟事业,牛保伦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许德梁的托付和尹真人的教诲,让牛保伦更加坚定了,探索真相的决心。
早就没有退路了,那就勇往直前吧!
想通了这一层,牛保伦又轻松了下来,不过收听收音机消息的工作,他准备退给青灵子了。
牛保伦把李铁约出来喝酒了,表面上是感谢他帮自己掩盖丑闻,实际上是想打探《清波案》的内幕,牛保伦觉得第一次给江北提供情报,必须有一个对方根本不知道的重要情报,这样才能体现自身的价值,人都是有虚荣心的,只是表现在不同方面罢了。
牛保伦找的是一家叫《湘鄂人家》的小酒馆,按最低消费3000元的标准、要了一个单间。
“你怎么这么憔悴呀?寺井理真他们不是早就放回去了么?”看着双目赤红的李铁,牛保伦赶忙给他倒了一杯茶水。
“别提了,一个沉寂了快三年的江北特工,前天晚上江北又开始唤醒他了。”牛保伦是安全部门主管,李铁也就毫无顾忌的说道。
“就是所谓地下工作者?”牛保伦心中暗自惊讶,怎么这么快就“暴露”了!要不是上次蔡崇明教导他遇事要冷静,他才开始可以隐藏自己的情绪,说不定就能让李铁察觉到他的异常。
“嗯,不过我就奇了怪了,这个‘红梅’就算是20岁到的江南,到现在也得90多岁了,江北还能让他干嘛?除非他不是一个人,而是有个谍报网,如果是这样,那就太可怕了,我们一直对此一无所知!”李铁皱着眉头说道。
“红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牛保伦装作好奇心很重的样子问道,他也想知道安全部门到底掌握了多少情况。
“说来话长,早在‘韩战’时期,安全部门就通过监听江北广播,知道有个代号为‘红梅’的敌工,潜伏在江南,这么多年来,我们的监听记录就有这么高!
但是,这个‘红梅’怎么跟他的上级联络,我们却一无所知,直到两年多前、江北突然停止了对他的呼叫,我们还以为这个红梅已经死了,谁知道前天又突然开始呼叫了。
他是用的还是一种特殊密码,应该是使用十个英文字母代替阿拉伯数字,根本无法破译!
蔡总让我牵头成立一个专案组,这不是吗,我们把尘封的有关档案都翻出来,查了两天,一点儿线索都没有。”李铁沮丧的说道。
“既然是悬案,那就挂在那里呗。”牛保伦试探了一句。
“那怎么对得起您跟蔡总呢?您放权后,蔡总第一个提拔、任命的就是我,还是越级提拔,不干出点成绩,怎么对得起你们!”李铁倒是知恩图报的说道。
他刚说完,传来敲门声,老板娘带着小二把菜送上来了,布好酒菜、老板娘笑盈盈的告退了。
“来!为兄我敬你一杯!要不是你,我这次的脸算是丢光了。”牛保伦举杯说道。
“您可别这么说,那件事到蔡总那里、也会被压下来的,他什么都知道。”李铁说完,跟牛保伦碰了下杯,两人一饮而尽。
“破获‘北谍’当然是大功一件,但是你也不要太拼命了,你这是一夜没睡吧?”牛保伦说道。
“我是有点立功心切,我们这个行当里面讲究这个,我突然被提拔到现在这个位置上,同僚和手下未必心服。”李铁说完又跟牛保伦碰了一杯。
两人边吃边聊,都是满腹心事,酒酣耳热之际,牛保伦还在盘算怎么把话、引到《清波案》,才不显得唐突。
“那个特么的寺井理真,就那么轻易把他放了,真是便宜那个王八蛋了!”牛保伦旧话重提,终于引道李铁把话题扯到这儿了。
“算了,谁知道上面跟他们达成了什么交易,反正一个公开身份的间谍,也没什么价值了。”牛保伦说着,给李铁斟满酒。
“您不知道,这个寺井理真、看起来什么都说,可他说的都是我们掌握了的,那些情报和档案都被我们搜出来了,可是,问到他的间谍网时,这个王八蛋,一推二六五,死活不肯吐口,我还没来得及给他上手段,上面就命令我放人了。”李铁有点懊悔的说道。
“这家伙还真掌握了不少秘密情报呢,我都没听说过什么‘清波案’,他会不会收买了我们的什么高官?”牛保伦顺势问道。
“就他?那是他听他的上级吹牛说的,他根本就不知道‘清波案’是个什么样的计划,不过蔡总很重视这件事,咱们就别操那个心了,这种绝密的东西,知道了绝对不是好事儿。”李铁说道,这些话他是绝对不会跟其他人说的,包括父母妻儿,牛保伦除外。
“对,不说这些了,喝酒!”有点失望的牛保伦,对这个《清波案》更担心了,居然是从日本传过来的消息!
把李铁送走,牛保伦步行回家,他希望丝丝的微风,能让他的头脑更清晰一些……最后,牛保伦决定,再次把这个情报、货卖两家,既给江北提个醒,又给美国人上点儿眼药,如果这个《清波案》是蔡崇日背着美国人干的,那就热闹了。
之所以会做这个决定,是因为牛保伦想起两件事,《南科院》那幢神秘建筑中的“游泳池”,查尔斯说的、移民日本的那两位《南科院》科研人员……
牛保伦买的安全屋,现在变成查尔斯的外宅了,牛保伦小声跟他汇报自己的发现,却明显感到他一开始心不在焉的样子,再加上他凌乱的衣着,牛保伦知道卧室肯定有人,所以,牛保伦贴近他、小声汇报《清波案》的事情。
查尔斯显然没有听说过这个计划,但是,他不知道,并不代表他的上级也不知道,所以虽然有点吃惊,查尔斯还是很镇静的叮嘱牛保伦,不要再搞情报了,你的安全更重要!
牛保伦告辞出来后,非常纳闷,自己有那么重要吗?美国人为什么一再重申这个?
牛保伦不知道,查尔斯找的第三把“钥匙”又折了!
一个有着留学美国经历的青年讲师,思普利特党党员,极端“南独”鼓吹者,极其盲目的崇拜美国的一切,言必称“我在美国……”、“美国人会……”、“美国人说……”
查尔斯对他进行一番考察后,把他吸纳为秘密特工,这让他喜极而泣、发誓效忠美国之余,更是对查尔斯感激不尽。
参加一档政论节目,有人对查尔斯这个“文化代表”,天天到酒吧、舞厅跟年轻女生,交流酒文化、歌舞文化,言谈中掩饰不住轻蔑之意。
这家伙当场就坐不住了,语言攻击已经不足以表达他的愤怒了,他离席、欲冲过去动手,同样参加节目的人,实在看不下去了,在桌子底下伸出一条腿,然后,他就摔倒在地了,头都磕破了。
因为是电视直播,他还成了全民笑话对象。
这家伙于是提起诉讼,可是电视上又看不到是谁伸的腿,于是法院以证据不足为由、不予受理,这家伙恼羞成怒的说、自己是美国公民,大闹地方法院。
查尔斯无奈出面,给他证明身份,这家伙借此讹诈了一笔钱。
查尔斯都是因为身份问题,才要找个替身,这家伙曝光了美国人身份,肯定不能再用了,搞得查尔斯差点气吐血。
蔡崇明把得到的消息汇总、分析后,本不该介入党派内部事务的他,觉得还是提醒一下蔡崇日比较好,于是,他拿上材料,紧急求见蔡崇日。
蔡崇明汇报的消息,把蔡崇日惊到了,很长时间了,她都以为自己已经完全掌控了思普利特党,即将举办的常务副**选举,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
蔡崇日根本没想到,赖罄德、苏真娼、陈献菊已经秘密达成共识,用党政一体的宣传口号,暗中拉拢中**员,已经拉到过半数的委员、同意增补赖罄德做常务副**!
蔡崇日现在有些慌乱了,不仅是因为苏佳犬是她选定的接班人,已经放出风去、这次增补常务副**就是给他的,一旦苏佳犬落选、他接班的事要生波折,更重要的是蔡崇日本人、在思普利特党中的威信会受到沉重打击。
明天上午就要召开全体中委大会了,苏佳犬此时沮丧无比,根本拿不出任何对策,其他人又不可信,蔡崇日紧急吧吴糟蟹和牛保伦招来商议对策。
由于陈献菊的新潮瘤派系,在中**员会里面、占有很大比例,蔡崇明、苏佳犬、吴糟蟹都把拉拢陈献菊当成救命稻草,所出的主意、也基本上是围绕这一点而作,无非是威逼利诱的那些东西。
蔡崇日却一直没有表态,不愿给陈献菊低头、有失颜面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她知道,自己能给陈献菊许的愿,肯定满足不了她的胃口,赖罄德既然撕破脸站到明面上,他许给陈献菊的好处,肯定更大、也更多!
“保伦!你怎么一直不说话!”蔡崇日的语气很是不善,没时间再拖了,这一战关乎她的威信。
“我还没想好,所以不敢轻易发言。”牛保伦显得很犹豫,吴秘书打电话通知他的时候,把情况给他简单介绍了一下,牛保伦早就被赶出中委会了,他对党务又不是太关心,猛然听到这个消息,他的头也是懵懂的。
路上,他神使鬼差的给胡佳俪打了一个电话,把这件事跟她说了一遍、还介绍了投票的方式,蔡崇日由于盲目自信,早就改成无记名投票了,蔡崇日又是很爱面子的人,不大可能临时改变投票方式。
胡佳俪从没有介入过政治,想象不出其中的险恶,但是,牛保伦的信任、让她感到很幸福,车子快到地方的时候,她给他说了四个字:无法遁形!
“有什么你就说,都什么时候了?”苏佳犬是最着急的了,很不耐烦的说道。
“副秘书长有什么高招只管说,我们本来就是在商量办法嘛。”蔡崇明缓颊道。
“不好意思,是我慌不择言了。”苏佳犬也意识到刚才的话、不太合适,就算怀疑牛保伦对自己、有取而代之的野心,现在也不是跟他发脾气的时候。
“苏主任言重了,您能不能安排我参加明天的委员会议?”牛保伦很认真的说道。
“你连**委员都不是,参加什么会议!”吴糟蟹总算捞着机会,挖苦一下牛保伦了。
“让保伦说完!”蔡崇日瞪着吴糟蟹说道,吓得他赶紧低下头去。
“会务是由我来安排的,但是怎么敢劳动副秘书长、做端茶倒水的事儿呢!”苏佳犬也是一样的心思,连委员都不是,你去能干嘛?
“不急,你慢慢说。”蔡崇日也很好奇,牛保伦又有什么新花样。
“不是每次都要安排人拿着投票箱,挨个请委员们投票么,明天让我和吴秘书去收选票!
投票前能不能让我作为普通党员代表,再简短的发个言?震慑、警告一下那些观望的人,把这次选举的重要性,拔高到是否忠于“**”的高度!
我和吴秘书首先去收诸位的选票,你们不要对折自己的选票,投票前,先把选票给我们展示一下,然后再投进票箱。
跟绝对有把握、会投苏主任的委员们,提前打好招呼,投票前、都要把选票给我和吴秘书展示一下,要让投其他的委员、产生心里压力,哪怕他们改成弃权、那对苏主任也是有利的。
收其他人选票的时候,我再故意给那些不展示选票、对折选票的人,甩个脸、在他的票上弄个记号,让还没投票的人,产生可能会秋后算账的顾虑。
我想这样一来,原本可能小幅落后的苏主任,应该可以扭转乾坤了吧?”牛保伦说完,看着大家,这几个人正在心里快速的算计,票数由此可能产生的变化,都是一副严肃的表情。
“我看可行!”蔡崇日在众人的注视下说道,她这么一说、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副秘书长果然腹有乾坤呀!没事儿的时候,多去我那里指导一下我们的工作。”蔡崇明乐呵呵的说道。
“您又取笑我!”牛保伦一本正经的说道。
“保伦!贤弟!以前愚兄对你有点误会,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苏佳犬一脸歉然的说道。
“苏主任说的哪里话?是我有时候做事太鲁莽,幸亏您大人有大量!”牛保伦对这位未来的**,可不敢有一点儿怠慢。
“这些客气话、以后再说,你们马上回去,跟我们的人联系,把明天投票的事情、落实稳妥!”蔡崇日的脸色终于松弛下来了,她非常满意苏佳犬能跟牛保伦冰释前嫌,这对她的安排、非常有利。
众人纷纷告辞出去了。
“这个牛保伦还真像您说的,有点儿急才。”吴静怡走到蔡崇日身边说道。
“怎么?想通了?”蔡崇日笑着说道。
“姑姑!”吴静怡腼腆的叫到。
“走吧,该去休息了。”蔡崇日说着站了起来,这一天她也确实累了,吴静怡赶忙过来扶着她往卧室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