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笑声实在是太熟悉了,这不就是在甬道里听到的那个小孩子的笑声吗?想到这里,我马上觉得一阵寒意向全身袭来,竟然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眼前一下就出现了那两具长着通天眼的童男童女的尸体。于是,我们赶紧把手里几乎已经没电的潜水灯都打开,向整个墓室里照了起来,极力寻找笑声发出的地方。
这时,兰花指手里的那只潜水灯却定格在了墓室中间的那口巨大的棺材上一动也不动了。顺着她的灯光看过去,只见离我们十几米远的那口汉白玉做成的棺盖上面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生长出了一棵不大不小的红颜色的树,树上还隐隐约约长着一个近似圆形的果实,那个果实被灯光一照闪着暗黄色的光芒。这棵树底部完全埋没在棺材里,只有树桠部分露在外面,由于手电光线十分的分散,墓室里的光线又昏暗,只能看出个轮廓,也不知道是什么树。当时,我心里就纳闷了,暗想这里怎么可能会长树?一没有阳光,二没有土壤,难道看花了眼,又是一种幻觉不成?
大伯仔细端详了一会,突然皱了皱眉头,好象看清楚了什么。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却看不出什么名堂。这时,只听他“啊”了一声,脸上的表情十分的紧张,嘴巴几乎张成了一个圆。我赶紧揉了几把眼睛,伸长了脖子再一次看了过去,才发现原来是一棵红珊瑚。旁边的兰花指和卢萍似乎也看清了是棵红珊瑚,更是一脸的惊讶。卢萍望着那棵珊瑚树,非常困惑地说道:“据我所知,红珊瑚是由珊瑚虫堆积而成,生长极为缓慢,对生长环境非常苛刻,一般生长在远离污染的深海里,象这么一大棵红珊瑚少说也要生长几千年甚至上万年,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见她说的如此肯定,我心里更加奇怪了。既然是珊瑚树,上面怎么可能结果实?这也太离谱了吧?大伯没有说话,快走了几步来到了那颗红珊瑚跟前,用手里昏黄的灯光一照,我们就看到了它的真面目。其实这棵红珊瑚并非从棺材里生长出来的,而是象盆景一样被人摆放在棺盖上的。它的下面有一个盆状的基座,珊瑚有半米多高,顶端分成了四个树杈,呈发散状伸向四方,从远处看的确十分像一棵树。整个珊瑚雕琢的很好,质地非常的出色,色泽喜人,质地莹润,绝对算得上一件珍宝。
卢萍告诉我们,目前世界上只有我国的**、日本海峡和波罗的海峡生长红珊瑚。由于受到海域限制,红珊瑚极为珍贵,自古就被视为祥瑞幸福之物,代表着高贵和权势,是幸福与永恒的象征。近几十年以来,由于海洋被过度开发,污染加重,红珊瑚的数量也急剧锐减,得之不易,特别是二以尺以上的珊瑚树更为罕见。其实,不用她说我也知道红珊瑚极为珍贵。别的不说,清朝正二品以上的官员,才有资格穿戴由红珊瑚制成的帽顶和朝珠,并且只能在上朝时穿戴,平时都是不允许的。再就是在藏传佛教的发源地西藏,也只能是**高僧有资格手持红珊瑚制成的念珠,所以足可以看出红珊瑚的弥足珍贵。
我忍不住再次向这棵红珊瑚看去,只见在它的那个枝桠上挂着的并不是什么果实,而是一个拳头大的铜铃铛。这个铃铛下面还挂着八个极精致的小铃铛,被灯光一照闪着黄澄澄的光。刚才看到的那种金光,应该就是这个铃铛反射出来的。但是这个铃铛绝对不是黄金做的,因为它们的缝隙里,已经出现了铜绿。这时,我越看那个铃铛越感觉非常的熟悉,怎么跟大伯的那枚八面紫金铜铃如此相似?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向大伯望了过去。然而此时,大伯比我还吃惊,他抬起右手试探着朝那个铜铃张了张手,谁知那个铜铃铛竟然“嗖”的一声,从那棵红珊瑚树上飞了下来,一下子落到了大伯的手心里。这下,我们完全把都吓呆了。不用说,这个铜铃就是被那个萨满女巫的通天目收走的八面紫金铜铃。
我原以为这枚八面紫金铜铃就这样不明不白的丢失了,现在却完璧归,怎么能不让人惊奇?然而,更让我们奇怪的是它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这根红珊瑚树上?就在这时,刚才那阵小孩子的笑声再一次在墓室里响了起来,听起来是那么的清晰。我们再一次惊呆了,赶紧把目光从那棵红珊瑚上移开,随着那阵笑声向墓室里四处寻找起来。然而,却什么也没有发现。这时,大伯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了墓室的角落里,然后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象变戏法一样掏出一支烟,点燃后用力吸了一口,那模样好象放弃了努力。我感到十分的不解,凭大伯的性格是不会轻易放弃的,除非另有隐情。于是,我走上前试探性地问他怎么回事?
大伯抬头看了看我,用一种很平淡的口吻说道:“如果她不想见我,就算把整座古墓翻个底朝天也没有用。”我一听,立即就明白了,大伯口中的她,就是许雯秀。在大伯心里许雯秀依然活着。这也能理解,毕竟两人曾经是患难夫妻,一同出生入死。想到这里,我只好安慰道:“不是她不想见你,也许是机缘还没有到吧?”大伯点了点头,又说道:“这次海底古墓之行,我和你有所不同。对于你来说,到古墓只是为了寻找那枚虎符和第三件圣器,完成族长交给的任务。而对于我,除了寻找虎符和第三件圣器外,更多的则是解开一个埋藏在内心深处二十年的心结。如果这个心结解不开,我将一辈子活在痛苦的回忆里。”
听了他的话,我心里非常理解。人之所以不同于其他动物,就是因为人是重感情的。但是,现在我们所处的环境非常的不容乐观,首先要做的是如何才能从这里活着出去,而不是在这里为了儿女私情一味的寻找许雯秀。不然,就算我们找到那枚虎符和第三件圣器又有什么用?一旦这里的空气耗尽,所有的人都会窒息而死。我们族人保守的这个上千年的秘密,以及为这个秘密死去的人都将毫无意义。一想到身上的责任,我只好把我的顾虑和大伯说了。他点了点头表示了理解,毕竟大伯是一个识大体顾大局的人。
大伯又猛吸了一口烟,眯着眼睛向墓室的四周看了起来,只见除了墓室对面的那条通道外,在其它的三面墙壁上分别绘了三副巨大的画,从左到右分别代表着天上、人间和地狱,每一副画面都非常的宏大气势,色彩如新,几乎占据了一整面墙壁。大伯看我一眼,这才缓缓地说道:“其实出去的路,就在这间墓室里面……”我当时一愣,没听懂他的意思。这时,大伯叹了一口气,用一种痛心疾首的口吻继续说道:“我一辈子也忘不了这个地方,当年雯秀就是在这里跟我分别的。”说完,大伯盯着那面画着地狱景象的墙壁发起呆来。我这才猛然想起大伯曾经说过的话,就是在这间墓室里,他一时好奇无意间打开了那个盒子,从盒子里迸射出来一道白光,正好击中旁边的许雯秀,结果引来了无数的恶鬼,把她拖进了那副描绘着地狱画面的墙壁。在许雯秀即将被拖进墙壁之前,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用赤焰索把大伯丢进了绘有人间景色的墙壁里,才让他死里逃生。刚才只顾着害怕了,竟然把这事给忘记了,怪不得刚才一进入这间墓间就有一种眼熟的感觉。
我赶紧随着他的目光向那面绘着地狱图案的墙壁望去。然而就在我集中注意力盯着那面墙壁的一刹间,我胸口上那个虎符胎记却再一次剧烈的疼痛起来,仿佛在燃烧一样,同时心里不由自主地升起了一股极其异样的感觉,好象有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正从那面墙壁上里面散发出来,正慢慢地吞食着我的身体。这种力量不仅强烈,而且根本无法抗拒。我想转过头去,却发现脖子如同僵硬了一般,竟然无法转动。这时,就见对面的那面墙壁上隐隐约约的映出了一个模糊的人影。这个人影不停的跳动着,而且越来越清晰,最后竟然从墙壁里走出一个年青貌美的女人。
这个女人大约二十四五岁左右,长的非常的文雅秀美。她的美并不是单单那种外表的美,而是一种由内而发的美,一种纯自然的美。穿着虽然朴素,但却给人一种少有的气质。此时正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们。就在这个时候,旁边的大伯猛地就站了起来,手里的烟头也不由自主地掉在了地上,立即失神落魄地喊道:“雯秀!雯秀,真的是你吗?”说完,两行热泪就从他的眼角滚落了下来。女人没有说话,足足盯着大伯的脸看了有几秒钟,这才终于开口说道:“明威,你这二十年过的好吗?”
当时,除了大伯,我们所有的人都呆住了,根本不相信眼前这个女人真的就是许雯秀。但实事胜于雄辩,她就站在我们的面前,你不得不相信。这时,旁边的兰花指首先醒悟了过来,歪着脑袋小声的问我:“你不是说她二十年前就死了吗?怎么还活着好好的?刚才你是不是在骗我?你这个大骗子!”我本能的揉了几下胸口隐隐作痛的那个胎记,压低了声音回答道:“我没有骗你,她根本就不是人,二十多年了,模样竟然一点也没改变,你不觉得奇怪吗?”说完,我用眼角示意兰花指去看许雯秀的身后。果然,在那两盏长明灯的照耀下,许雯秀的身后竟然没有影子。看到这里,兰花指忍不住吓的倒退了一步,嘴巴惊吓的几乎说不出话来。虽说许雯秀是个女人,而且跟大伯还有过一段夫妻情缘,但是她现在毕竟是鬼,别说兰花指害怕的要命,我也是怕的要死。
“我……我,你……你……”这时,大伯变的有些语无伦次了,满脸都是激动的眼泪。过了一会,他稳定了下情绪才说道:“雯秀,你让我找的好苦……二十年了,我无时无刻都在想你,你跟我回去吧!”许雯秀看了看大伯,没有说话,只是面无表情的轻轻地摇了一下头。大伯依然不死心,继续说道:“跟我回去吧,让我们回到从前那样。你操持家务,我挣钱养家,咱俩再生几个孩子,全家人再也不分开……”话说了一半,大伯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许雯秀叹了一口气,用一种幽怨的眼光看了看周围,然后这才说道:“我何尝不想跟你走,只是咱俩早已阴阳相隔,形同陌路,只能盼望着来世再做夫妻了……”大伯还想再说什么,许雯秀忽然间好象想起了什么,就转身向身后招了几下手,身后那面墙壁里立即传来了那阵熟悉的小孩子天真般的笑声。我们不由自主的向她身后看去,只见一个看上去大约两三岁左右的小男孩慢慢地从那面墙里走了出来。这个小男孩一走出墙面,立即撒娇般地扑进了许雯秀的怀里。许雯秀顺势弯下腰把他抱在了怀里,然后用手指着大伯激动地说道:“那是你爸爸,快叫爸爸!”小男孩看了看大伯,没有说话,反而十分调皮的把一头扎进了许雯秀的怀里。
看到这匪夷所思的一幕,我们几个人一下就呆住了,大伯更是呆若木鸡一般。当时,我真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据大伯所说,当年许雯秀的确身怀六甲,就算死后到了阴间能生产,二十年过去了孩子怎么可能只有两三岁左右?难道说地狱一年能抵人间十年?正在我胡乱猜测之际,大伯从惊诧中率先清醒了过来,然后一边自言自语的说道:“这真的是我的儿子?雯秀,这真的是咱们的儿子?我夏明威也有儿子了!”一边伸出双臂向许雯秀慢慢地走了过去,想去拥抱她,脸上的表情激动的无法言表。
谁知这时候,大伯怀里的那枚紫金八面铜铃竟然剧烈的颤抖起来,如同遇到强劲的对手一般,连续发出了一阵阵侵人心魄的声音。那种穿越时空的声音几乎刺穿了我的耳膜,我和兰花指以及卢萍本能的捂着耳朵蹲在了地上,大脑几乎一片空白。伴随着那阵铃声,墓室门口两侧的几盏长明灯的火苗也变得飘忽跳跃起来,灯光越来越微弱,几乎将要熄灭。同时,我胸口上的那块胎记也剧烈的疼痛起来,隐隐的发出了一道红光。此时,许雯秀和怀里的小男孩突然就变的面目狰狞起来,身子也开始渐渐化成白色的幽灵。而在她身后的那面墙壁上,更是有无数的白色幽灵正慢慢的从里面钻出来,数量多的不计其数,一个个呲牙咧嘴般地向我们围了过来。这时,还没有完全化成幽灵的许雯秀将身边的一个包裹用力丢了过来,用尽最后一口力气对大伯深情的说道:“明威,快离开这里!你不要管我和孩子,我快控制不住自己了……你们要寻找的第三件圣器,以及一切的秘密都在我给你留的那首诗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