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我们按事先约定的时间先来到了第一家约定的海上旅游公司。这是一家规模很大的旅游公司,好象是国营单位,成立的时间有十好几年了,信誉相当好,光各种荣誉奖状都挂满了一面墙,各类游艇有上百艘之多。据公司的宣传资料上介绍,其主要业务主要是搭载游客到沿海或者近海一些比较大的岛屿参观旅游。当然,如果有实力的话也可以自己包整条船到近海垂钓或者进行海底潜水观光等等一些活动。
由于我们去的比较早,在公司的会议室等了一会,才有一个打扮的很时尚的中年女人笑脸迎了上来。她先是给我们倒了几杯水,自我介绍了一下,好象姓刘,是一个业务经理,然后简单的介绍了公司的业务范围,接着就询问了我们的要求。大伯提出想租一条船去海上的小岛上潜水观光,可能需要一两天的时间。这时,刘经理脸上立即露出了一种很为难的表情,然后告诉我们前段时间公司出了点事故,有个外地游客在潜水时不幸意外身亡,所以公司近期正在按相关部门的要求进行整改,这个项目暂时不能进行了,并且一个劲的向我们推荐其他的旅游项目。
我们一听,感到有些失望,只好谢绝了刘经理的再三挽留,告别了这家公司。出了门,我们赶紧打车去了第二家预约的海上旅游公司。第二家旅游公司是个集体性质的企业。说是集体,其实就是村办企业,渔民出人出船,以入股的形式联合起来组成的公司。相比国营企业,这种公司管理制度不是很完善,再加上这些船都是当地渔民个人的,自主性也比较大。听公司的导游小姐说,当初之所以组建公司,其目的无非是为了体现出集体竞争优势和符合国家倡导的旅游规范化要求。要知道,现在的买卖可不比前几年,竞争越来越大,生意越来越难做。
那时候,一条船全家几口人就可以成立一个小公司,可以单独经营。而现在干什么都不容易,象过去那种家庭作坊式的公司早就被淘汰了,根本没有好的效益。别的不说,光每年的船审费、旅游资质审查费、卫生防疫审查费等杂七杂八的税就足够你吃不消。如果再有个别游客投诉或者出个事故,那这一年你就等于白干了。但是,如果加入了旅游公司,那就好干多了,有些事公司出面就摆平了,省了渔民个人的麻烦,就象大树底下好乘凉一样。同时,公司的利润主要收取每条船的加盟费,再就是从每条船的营运盈利中提成。而渔船主要通过公司下派单收利。也就是说,公司派给你的单子越多,你出海的次数也就越多,盈利就越好。同时,在不违背公司合同下,渔船的东家也有相当大的自主权,还可能按客户的要求干点额外的活,收取点小费。这年月谁会跟钱过不去?
当我们几个耐心听完了导游小姐热情的介绍后,一名戴着一副金边眼镜,头发梳的油光闪亮,自称李经理的中年男子来到了我们面前。李经理非常热情,又是陪着笑脸,又是主动握手,并且很痛快的一口就答应了我们的要求。这倒反而让我们感到有点不好意思了。很快李经理就按我们的要求算好了雇船的价格,还告诉我们公司很重视象我们这样的大客户,并按有关规定给我们免费配备了一名导游兼潜水教练。其实,他不说我心里也明白。说是免费,其实全他娘的算在那价格不菲的佣金里头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有一个经验丰富的潜水教练在身边总给人一种心里踏实的感觉。李经理见我们都没有意见,于是让大伯在合同上签上了名字,然后领着我们到财务上交了佣金,办理了各种手续。然后,又把我们领到了他的办公室,给我们每人倒了一杯咖啡。这时,他一脸真诚的告诉我们,其实现在的旅游公司之间竞争得非常激烈,价格低的没法再低,按刚才的价格根本不挣钱,想要维持公司的正常经营,只能通过别的手段。说完,就从抽屉里拿出三份个人商业保险合同,分别递到了我们手里。
我们三个相互看了看,明知道这是一种捆绑销售行为,甚至是一种商业欺诈,但考虑到时间不早了,这也许是干这行的通病,只好一边心里极其反感,一边嘴上还说着感谢贵公司考虑周道之类的假话,把合同草草签了,并按规定又交了一部分钱。李经理接过我们递上来的钱,脸上立即挤出了一片笑容,说了一些希望下次合作,预祝玩的开心等等这些话,然后起身送我们出了门。
我们刚一出门,一辆八成新的小中巴立即停在了我们的面前。就在我们感到莫名其妙的时候,一名年轻的男子摇下了车窗,操着一口本地口音对我们说道:“你们谁是夏明威夏老板?是不是要去码头啊?李经理已经安排好了,让我免费送你们一程。”
“对,我们正准备到码头。”大伯见有免费的车可以坐,急忙答应道。对我们来说,买保险又花了一部分冤枉钱,这车不坐白不坐。我们三人上了车,车子立即启动了。过了大约二十多分钟,远远地就看见了辽阔无边的海岸线,以及海里面星星点点的渔船,当然还有沙滩上密密麻麻的人群。那个海真叫蔚蓝宽阔,我这是第一次见大海,忍不住把头从车窗上伸出来,用力的挥动着双手,激动的不得了,一个劲的喊着“大海,我来了”。现在想想,当时那个土鳖样一定很好笑。车子在码头上转了几个弯,最后停在一条小道上,司机说到了,前面那一排船就是。
我们一下车,车子掉转车头一溜烟的就跑没了影。我们按照合同上的号码找到了我们所雇佣的那条船。那是一条铁皮船,看上去有十几吨的样子,大概有六七成新,船身上生了好多铁锈,尤其是吃水线附近更是锈迹斑斑,在船头部位写了两个大大的汉字和一个编号:海游102。我再往船顶上看,发现上面有一个象雷达模样的东西,看来是卫星导航系统,船舷两边还系着几个红白相间的救生圈,外表有点旧,颜色都脱落不少,估计也就是个摆设。
虽然这条船看上去没有我想象中的那样好,但收拾得还算利索,尤其是甲板上冲刷的非常干净,船上的缆绳盘的整整齐齐,驾驶室上的玻璃也被擦的明亮耀眼。我们也不客气,既然花了大钱了,说什么也得象个老板的样,直接沿着那条狭窄的木板跳到了甲板上,弯腰就要往船舱里面钻。这时候一个身材苗条,年轻时尚的女孩正好从船舱里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条拖把,看样子正在拖船舱。由于我在最前面,这船舱又窄,她差一点跟我碰了头。
“你们是干什么的?出去,快出去。”那个女孩立即冲我们嚷了起来,还用手将我使劲往外推。旁边的大伯赶紧把包里的合同拿了出来,递到了她的面前。女孩一看合同,脸上立即涌起了一种害羞的神情,白白的小脸竟然有点发红了。趁这个机会,我仔细地将面前这个女孩打量了一下:这个女孩身高有160左右,也就二十二、三岁左右,跟我年纪差不多少,穿着一身合体的牛仔服,剪着一头齐耳短发,耳朵眼上还扎了几个耳钉,长的非常脱俗精明,给人一种说不上来的漂亮。这时,女孩见我这样色迷迷的看着她,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显得有些害羞,伸手接过了我们的行李,整齐的摆放在船舱的角落里,然后对照合同重新点了一遍人头,这才低着头说道:“请你们跟我来吧,船马上就要开了。”然后冲着驾驶室又喊了起来:“良叔,良叔!三位客人到齐了,准备开船啦!”
“知道了。”这时,从驾驶室上面传来了一声男人的答应声。紧接着,一名快六十岁左右的老汉从驾驶室里爬了下来,脸上长满了浓密的胡子,看上去好象有几天没有刮了,头发乱的跟个鸡窝似的。虽说他的模样有些邋遢,但精神却非常好。趁他往下爬的功夫,我朝驾驶室里瞅了一眼,看样子船上就他们两个人。
“你们谁是夏老板啊?”这时,那个叫良叔的男人看了看我们三人,然后问道。大伯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
“你就是夏老板啊!船上的食品饮用水和你们需要的设备都准备好了,船舱里还有两张床可以轮流休息一会。你们运气不错,这几天海洋预报说都是好天气,风平浪静最适合潜水钓鱼。不过,就是太阳就点毒了,女同志要当心晒伤啊!”然后,他又低头想了一想说道:“公司已经打过电话了,这两天这条船就是你说了算,除了开到国外,上哪都行。现在,咱们打算先去哪?”
“那咱们先去仙人屿吧,听说那里风景不错。”大伯接过话说道。没想到良叔听了大伯的话,突然就把头转了过来,然后用一种奇怪的眼神上下打量起我们三个来,过了一会这才说道:“看来,你们三位不象是来秦皇岛旅游观光的啊!”听他这么一说,我的心一下就紧张起来,暗想莫非他看穿了我们此行的动机?正当我忐忑不安的时候,大伯却吸了一口烟,故作镇静的说道:“看老哥说的,不是旅游观光还能干什么?”说完,就把手里的烟递了上去。
“潜水探险呗!”良叔接过香烟,叼在嘴里,不慌不忙地说道。我和大伯忍不住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这个你都能看出来?你可真神了。”我赶紧借机给他点着火,奉承了几句。
“看当然是看不出来……要知道,仙人屿这个名子已经老早就不叫了,现在叫缥缈岛。”良叔吸了一口烟,又继续说道:“听老人讲,解放前这个小岛的确叫仙人屿。说起这个仙人屿名字的来历,传说还跟当年的秦始皇有关呢!据当地的野史记载,在秦始皇有一次东巡寻仙的时候,有几个渔民前来报告,说他们曾经在这座小岛上发现过几个童颜仙骨的老人,已经活了几百岁了,应该有长生之术。秦始皇非常高兴,当即就让人把这个小岛改称为仙人屿。解放后,破除封建迷信,所以就改叫缥缈岛了。”
我和大伯忍不住心里一惊!这么看来,这个仙人屿就是缥缈岛!也就是说二十年前大伯和许雯秀去的那个古墓,就是我们现在要去寻找的那个古墓!经他一提醒,我又想起来了,原来秦皇岛以前属于唐山市管辖,二十年前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县城,根本不通火车,所以大伯才会坐火车先到唐山。再加上现在城市建设发展的太快了,几乎一天一个样,秦皇岛早就不是二十年的模样了,要不他怎么可能对秦皇岛没有印象?
就在我和大伯暗自感叹这件事如此巧合的时候,良叔吸了一口烟又说道:“可惜的是这座叫缥缈岛的小岛在十几年前就连同上面的古建筑完全沉入了水底,你们去只能是潜水探险了。好在,咱们渤海水域的海水都不算深,平均也就是十几米,那座小岛可能还要浅点,正适合潜水探险。”说完,他丢掉了手里的烟蒂,走到了驾驶台前发动了船,然后从驾驶室里探出半截身子,有些自夸的说道:“你们也就是遇到了我这个老头子,换成其他的船老大,还真得不知道这座缥缈岛在什么地方。不过这样也好,只有你们几个,潜水探险也方便。”他一边说着,一边开着船沿着码头朝着外海慢腾腾地驶去。他的话进一步证实了我们的判断,心里一下子坦然了许多,毕竟大伯曾经去过两次,也算是故地重游,不但对古墓里面的情景熟悉,而且说不定还真的能在里面遇到失踪的许雯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