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一惊!心想这样看来,不光是我看到了镜子里的这个女人,竟然连惠慧也发现了,这足以证明墓室里面肯定还有另外一个人,而且还是个女人!但是为了安慰惠慧,我只好骗她说:“什么女人啊?你不就是女人吗?你可能看错了,镜子里的人就是你。”惠慧听完立即把头摇的象个拨浪鼓,声音依然颤抖地说道:“我敢肯定,绝对不是我,而是另外一个女人。”
在这种地方,如果是人的话,墓室就这么大的面积,她能躲到哪里?如果是鬼,按道理是不会在镜子上留下影子。这么说,这个女人除非躲在甬道里。正当我琢磨着这个女人躲藏在什么地方时,惠慧怕我不信,干脆拉着哑巴叔和我重新来到了铜镜跟前,一起向镜子里看去。这一看不要紧,吓的他们差点跳起来。虽然我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被吓的面如土色。果然看到镜子里除了我们三个以外,还有一张苍白无力的脸!而且确实是一个女人的脸。
这张脸上涂着厚厚的白粉,长长的黑发披散在耳朵两边,几乎掩盖住了半边脸。与其说是一个人影,其实仅仅只有一张脸而已。这张脸就站在我的惠慧之间,正用一双空洞的眼睛看着我们,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妈呀!”惠慧立即尖叫了一声,情绪一下子就失控了,紧接着一头扎进了我的怀里,双手用力捂住了双眼,浑身上下直哆嗦。而旁边的哑巴叔则是转身向身后的甬道看了过去,脸上的表情特别的古怪复杂,整个人如同丢了魂一样。
我定了定神,壮着胆子再次向镜子里望去,这下却有了新的发现,细看之下镜子里的这张脸竟然没有脸皮!那些厚厚的粉底正是为了掩饰那张脸皮的不存在!这下我可吓傻了,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张人皮手札的模样,要不是惠慧还扎在我的怀里,说不定我早吓得瘫坐在地上了。然而这时,我突然间感觉这张没有人皮的脸竟然如此的熟悉,好象在什么地方见过?
我皱着眉头想了一会,终于想起来了,她曾经无数次出现在我的梦境里。自打我记事开始,就反反复复地做着同一个梦:一个坐在金銮宝殿上的帝王,一颗血淋淋的头颅,一个女人苗条婀娜的背影,还有一张美的让人惊叹的脸颊……接着,女人一转身,那种美的让人窒息的脸孔竟然一下子变成了一张没有了人皮恐怖狰狞的脸面!虽然我不知道这个梦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总是纠缠着我,但我却清清楚楚的记住了女人那张美丽的脸和没有脸皮狰狞可怕的脸。不同的是:同一张脸却出现在两个不同的地方,一个是我的梦里,而另一个就是这面镜子里,我真弄不明白这一切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一切都是虚幻?还是它们二者有必然的联系?
我忍不住用力拧了下大腿,疼,钻心般的疼!这让我进一步证实了,我从镜子里见到的这张女人脸并不是幻觉,而是真实存在于现实之中。这时,一阵风从头顶上的那条裂缝吹了下来,长桌上的油灯微微跳动起来,铜镜里面那张脸竟然也随着跳动的火光动了起来,那两只黑洞洞的眼眶竟然向我眨了几下眼睛。如果一个有脸皮的标致女人做这个动作那叫做可爱,然而一个没有脸皮的丑陋女人做这个动作,那绝对是非常可怕的一件事!她的这一举动,立即让我产生了一种无法形容的恐惧。就在我吓得六神无主之际,那张女人的脸却转身朝镜子深处慢慢地走去,还不时的回过头向我轻轻地招了下手……此时,我的灵魂仿佛一下从我的躯体里被剥离了出来,恍惚之间竟然跟着她走进了镜子里面。
等我从镜子里面再走出来的时候,发现已经穿越到了境梦中的那个年代,忍不住抬头一看:只见一名头戴皇冕的帝王威严的端坐在金碧辉煌的龙椅上,大殿下面跪着众多文武百官,大殿外站着一排排手持刀枪的武士……接着就看到了一个长相丑陋的宦官带着一大批腰挎军刀的士兵闯进了一座豪华的宫殿,一名穿着华丽的年轻女人正坐在一张长桌前对着铜镜涂粉描眉,一张倾国倾城的面容立即呈现在镜子里,正是梦里反复梦到的女子。然后女人便跪在了宫殿的地板上,一头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垂下,那个丑陋的宦官站在她的面前打开了手里的圣旨,大声宣读了起来。
虽然说的全是文言文,但是我却居然能够听懂:皇帝驾崩,让她陪葬,阴间奉侍,转世轮回……这时,我的面前又出现了一大队不见首尾的送葬队伍,高大的四个城门一下子就打开了,四支浩浩荡荡地队伍抬着巨大的灵柩朝不同的方向而去,漫天的纸钱铺天盖地,白色的丧幡迎风飘扬,一队队衣甲鲜明的士兵紧跟在送葬队伍的后面,每个人脸上都是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画面一转,成千上万的工匠在士兵的监督下正在辟路开山的修建一座非常巨大的陵墓,奢华的地宫里堆满了奇珍异宝,墓室地宫里摆满了密密麻麻的棺椁……接着,我又来到了一个山清水秀的山间,一个深不可测的天坑出现在我的面前,天坑下面摆放着一具巨大的棺椁。
这口棺椁被九条粗大的铁链捆在一棵巨大的银杏树上,银杏树粗大的树身上摆着九层神鬼祭坛。我想看看棺椁里躺着是什么人,但却如何也解不开那九条铁链。然而,此时却从棺椁里传来一阵喘息的声音,声音越来越大。我吓坏了,赶紧躲藏在了银杏树后面,这时却发现在九层神鬼祭坛旁边还有一具略小点的棺椁。这下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能透过那具棺椁看到里面的情景,我仿佛看到了一个头戴黄金面具的女人正躺在里面。
女人的发髻高高的盘起,戴满了各种黄金珠玉的头饰,身上穿了一件绣满了红牡丹的黄缎长袍,细长的手指上戴着镶嵌着红绿宝石的戒指,就如同熟睡了一般……这时,我的身子仿佛一下从高处跌落下来,如同从云端掉下来一样,也不知跌了多长时间,忽然面前就出现了一股浓烟,接着两个手持钢叉的阴间小鬼押解着一个人从烟雾里面走了出来。我忍不住转身一看:竟然是那个头戴具面的女人。她的步子非常的轻盈,长长的黑发一直垂在地上,从我身边经过竟然没半点声音,就象飘在空中一般。
我本想立即离开,可是却鬼使神差般地跟在了她的后面向远处走去。只感到越走越黑,越来越往下去,四下里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但是耳边清晰地传来了鬼哭狼嚎的惨叫声。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就感到自己仿佛坐电梯一般,整个人一下沉到了地下十八层地狱。这时,漆黑的四下里忽然亮起了无数支火把如同白昼一般。当我再抬头时,发现阴间的冥王正端坐在一把人皮椅子上,双手扶在狰狞的骷髅头上哈哈大笑着,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只象征权力的鬼玺。冥王的两侧分别站着牛鬼蛇神和牛头马面。
在冥王前面还跪着一个头戴皇冕的男人,冠顶上的十二条珠帘垂了下来,把脸挡的严严实实,我看不到他的脸,但从身影上能感觉出他就是金銮宝殿上的那个帝王……这时,女人被两只小鬼带到了冥王的面前,冥王和她好象说起了话,但我却聋了一样,什么也听不到,急的在一边抓耳挠腮的直跺脚。过了一会,女人却由两名小鬼押着又走了出来。我赶紧在后面远远的跟着,忽然周边腾起了一股浓烟。等那股浓烟散去,女人却重新躺在了棺椁里。
我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情不自禁的走了过去,急切的想摘下她的面具一睹芳容,看看是不是那个倾国倾城的女人。然而让我感到无比失望的是:无论我如何用力,就是无法摘下那个面具。就在我急的不得了的时候,我那双碰触过黄金面具的手突然着起了大火。我吓坏了,拼命的想把手上的大火熄灭,但却无论如何都熄灭不掉,反而火越烧越大,最后我的整个身子都笼罩在一片火海之中……“啊”我忍不住大叫了一声,浑身猛地一激凌,当再睁开眼时,发现已经重新回到了这间墓室里。
此时,惠慧正趴在我怀里。她听到我的尖叫声后,还以为我被镜子里的那张脸吓得大叫了出来,就在我怀里声音颤抖的说道:“怎么样,我没骗你吧?是不是镜子里有个女人……”说完这话,她又把头重新埋进了我的怀里。我赶紧回头去看哑巴叔,只见他正站在那个甬道口上,两眼发呆,脸上的表情十分的让人揣摩不透。我再看看怀里的惠慧,浑身还在微微的颤抖。
“难道这盒子里的白色粉末有毒?让我们产生了幻觉不成?”我忍不住暗想,但从刚才的情景看又不象是中毒。这时,哑巴叔站在甬道口上,突然冲着里面“啊啊呀”的比划起来。难道他在甬道里发现了那个女人?想到这,我赶紧把惠慧挡在身后,从她的手里接过那把砍刀,鼓足了勇气顺着哑巴叔的手指方向就摸了过去。我迫切的想知道她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什么会躲藏在这里装神弄鬼。谁知,由于走的太急却一头撞在了墙上,身子一下就反弹了回来,差一点被撞倒在地上。当时的样子别提多狼狈了,在这种紧张的氛围下竟然能够让惠慧差点笑出声来。
我忍不住一阵纳闷,本能的伸出一只手去揉生疼的脑袋,一只手继续朝那个甬道口小心地摸去……这才发现,这哪里是真正的甬道啊,竟然是一面实实在在的墙壁!只不过在石墙上用相同的颜色画了一条甬道罢了。我不由地佩服起这个画家的技能来,画功真是太高超了,画的简直跟真的一样,竟然让我愣是没看出来。当然,这也与墓室里的灯光昏暗有直接的关系。
这时,惠慧把那盏油灯端了过来。借着昏暗的油灯,我们又有了新的发现,画家不单单在这面石壁上画了一条甬道,而且竟然在这两米多高、一米多宽的“甬道”上用单调的颜色绘了一幅代表墓主人在天上、人间、阴间生活的三界常居图!虽然有一部分图案已经脱落模糊不清了,但大体思路还是能辨认出来。在这幅长方形的画面上,最上面的中间部分绘了一个很大的蛇身人面的女神,在她的旁边跪着一个非常小的头戴皇冕的男人,在这两个人旁边分别绘着代表太阳月亮的三足乌和玉兔,以及一些腾云的龙,看样子应该代表着天界;再往下看,在中间部位绘了一个头戴皇冕的男人,几个小点的人跪在他面前,旁边还绘了一个长袖飘飘的女人,同样个头很小。在女人四周又绘了一些个旗子以及士兵模样的人,还有一些动物,应该代表着人间;最下方的中间部位绘了一个眼大如铃、手握宝剑的男人,在他旁边同样绘了个比他小很多的头戴皇冕的男人,四周除了有一些蛟龙模样的动物,还有一些宴飨模样的画面,应该寓意着阴间。再往下看就实在看不清楚了,上面的颜色基本上已经全部脱落了。但通过上面的这些图案可以推测,这幅三界图应该是以引魂升天为主体。虽然这幅绘画已经残缺了不少,但我敢肯定绝对有着极其珍贵的艺术价值,是不可多得的国宝珍品。
“人,镜子里有人……”就在我沉浸在面前这幅精美的绘画中时,惠慧却张大了嘴巴,指着身后那面镜子再次大声的尖叫了起来。我急忙转身朝身后望去,只见那张脸在镜子里又一闪而过。这时,哑巴叔脸上的表情比刚才更复杂了,手动了动,好象想比划点什么,但是他最终还是没有比划出来。
“伏荣,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这地方太诡异了。”惠慧在一边声音颤抖的说道,看得出她非常的紧张,端着油灯的手都哆嗦起来。其实,我也想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可是当我仔细的观察一遍后发现,除了石板就是石板,哪里有什么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