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考古队员一直追上了走在队伍最后面的我这才停了下来,然后和我开始肩并肩的一起行走。走了一段路后,可能彼此有点熟悉了,她就问我们姓什么叫什么。可能以为她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个漂亮的女人吧,更何况我社会阅历也不深,于是就如数家珍般地告诉了她。接着,我问她的姓名,谁知道那个女考古队员却把头往旁边一甩,对我说了“不告诉你”四个字后,然后给了我一个后脑勺,快跑了几步追上了前面的大伯,又跟大伯并排走在了一起。
我当时真的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要不是看她是个漂亮女人,我肯定要找她理论一下。我们一行人又向前走了大约有一里路左右,脚下的路开始变得模糊起来,后来干脆就没了路,满眼望去全是一人多高的杂草。我们只好按照指南针的指引,深一脚浅一脚的在一人多高的草丛里摸索着行走。
这时,两侧的石头渐渐的多了起来,树木却渐渐的少了,同时山坡也一下子陡峭了许多。当我们气喘吁吁爬上一个陡坡,眼前突然一亮,只见一条宽阔幽深的山谷摆在了面前。这条山谷大约有数十丈深,而且绵延数几十里,给人一种非常震撼的感觉,让我们不由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当然,除了感到有些震撼外,更多的则是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这条峡谷好象是远古巨人用利斧从中劈开的一样,把两座山一分为二,不但陡峭而且是陡峭的根本没有下去的路。如果想绕下去,最少还要走十几里的冤枉路。
正当我们为如何下去发愁时,大伯却从背包里又掏出那捆绳索,叮嘱我们做好攀岩的准备,然后将绳索的一头固定在岩石旁边的一棵粗大的松树上,将另一头系在腰间,站在峡谷旁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双手用力拉紧绳索,两腿用力一蹬,整个人如同自由落体般一下就荡了下去……当我们再次从峡谷上方小心的往下看时,大伯已经下到了峭壁的半山腰,然后又是几个潇洒地飘荡便稳稳地落到了谷底下面的碎石上。大伯站在谷底用力拉了下绳索,招呼我们顺着绳索下来。说实话,我有点恐高,毕竟这条峡谷太深了。但看到惠慧和那个女考古队员两个女人都攀着绳索下去后,只好把心一横,抓紧绳索一步三晃的也跟着滑下去了。
当我们顺着绳索安全的来到谷底后,大伯将绳索左右用力猛抖了几下,让人感到奇怪的是原本系在松树上的绳索竟然一下子就脱落了,也不知道他打了个什么结扣。大伯重新收好了绳索,然后带领我们沿着谷底向大山的方向走去。这条峡谷大约有百十米宽,两则几乎都是陡峭的悬崖峭壁,但是谷底却比较平坦,除了到处是石头外,在地面上的石头缝里还长满了各种半人多高的野草以及零零星星的几棵树木。我一边往前走,一边抬头向四周的峭壁看,发现在峭壁的石头缝里居住着许多说不上名字的飞鸟。当我们往前走的时候,许多飞鸟从石头缝里钻出来,在我们头顶上面盘旋,不时的发出几声叫声,听上去非常的不舒服。然而,更让人感到惊讶的是,虽说现在已经进入夏天,但谷底里却非常凉快,偶尔有阵风吹来竟然还有点冷飕飕的感觉,跟这个季节简直有点格格不入。
我们沿着谷底走了大约有四五里路,一座雄伟高大的山峰就出现在了我们面前。这座山峰不但比其他的山峰要高大许多,而且山上的树木也比其他的山峰上茂盛,简直可以用鹤立鸡群来形容。这时,走在前面的大伯停了下来,忽然扭头问我这条峡谷象什么?我当时一愣,也不知道大伯问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于是也没多想就按照自己的看法说道:“象舌头啊!”大伯摇了下头,苦笑了一下,好象有点失望。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只好站在谷底把这条峡谷前后左右又看了一遍,这才认真地说道:“没错啊,是象一条大舌头啊。你看啊,如果把这座大山比做一个人的脑袋的话,这条峡谷不正是它嘴巴里吐出的一条大舌头吗?”
“夏伏荣,亏你还是个盗墓的,居然连这个都看不出来?”还没等大伯说话,那个女人在一边插了一嘴说道,满脸的不屑。还没等我揣摩过来她是什么意思,她有些嘲笑般的说道:“你到底是不是盗墓的?一点专业都不懂!就凭你这么无知的见解,我对你的身份持怀疑态度,还有你们所有的人。”女人说完,然后用她白葱般的手指把大伯他们逐个点了一遍。
“依你看,这条峡谷象什么?”这时,大伯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点上后吸了一口,眯着眼睛慢悠悠的问了一句。女考古队员用眼角瞅了大伯一眼,非常干脆的说道:“如果把整座大山比做一座巨大的陵墓,这条峡谷不正象一条进入墓穴的甬道吗?”。听完这话,大伯一下就怔住了,我们几个也惊呆了,心里暗想这个女人还真不是吃闲饭的,居然这个都能看出来。
女考古队员见我们用这种异样的目光看着她,就用手轻轻的推了下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有些卖弄的继续说道:“这条峡谷很明显有人工开凿过的痕迹,地下这些石头,还有那些陡峭的悬崖上面,都有锤子钎子密密麻麻敲打凿过的印记。从这些印记的繁杂程度上看,绝对不是现代人干的,而是古人的杰作。再说,在古代劳动力不发达的条件下,能够开采或者修整这么大的工程,除了给帝王修造陵墓外,那就是修建抵御外敌的战备工程。据我所知,这里自古就是齐鲁大地的腹地,根本就没修过巨大的战备工程,所以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为了给帝王修建巨大的陵墓。”
大伯在一边忍不住点了点头,有些佩服的说道:“你分析的不错,专业性比较强。它的确象是一条通往陵墓的甬道,而这条峡谷也的确经过古人的修整。当然,古人花费巨大的财力人力修整出这么一条峡谷,也是为了方便建设王陵的地宫,看样子那座地宫的规模不小啊?”女人见大伯这样夸赞自己,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了。这时,大伯又进一步试探性的问道:“既然这是一条通往陵墓的甬道,你看地宫的具体入口应该在什么位置?”
那个女考古队员往峡谷四周又看了几眼,说道:“《葬书》中的《不葬篇》曾经提到,山之不葬者有五种情况,一是气以生和而童山不可葬也;二是气因势来而断山不可葬也;三是气因土行而石山不可葬也;四是气以势止而过山不可葬也;五是气以龙会而独山不可葬也。依我看,这里的地势非常符合第一种情况,气以生和而童山不可葬也。”说到这里,女考古队员没有再说下去,而是两眼一瞪反问道:“你们不是盗墓贼吗,这方面的知识你应该比我要清楚啊!怎么还好意思问我?”说完这话,她双手用力托了下身后沉重的背包,不再理会我们,自己埋头继续朝前走去。
望着女人渐渐走远的背影,大伯不由自主地竖起了大拇指,然后低声对我们几个说道:“这个女考古队员不简单啊,绝对是个考古的高手。如果她愿意加入我们,肯定会省不少麻烦。”说这话的时候,大伯的眼睛里竟然流露出一种期待的目光,足已看出他很希望女考古队员能加入我们。不过,女考古队员刚才之乎者也的讲了不少,可惜我没有听明白,只好问大伯她讲的是什么意思?大伯压低了声音告诉我道:“她的话虽然讲得挺深奥,但总结起来无非只有一句话,我们什么时候在峡谷里看到大片的泥土了,就差不多找到地宫的入口了。”听大伯一解释,我似乎明白了过来,怪不得一路上走过的全是石头路。
这时,天已近中午,太阳垂直的照射在我们身上,刚才还有点凉快的谷底一下就闷热起来,如同走进了一条密不通风的死胡同,有种让人喘不过气来和头昏眼花的感觉。同时,在冷热两种不同的气流作用下,谷底开始出现了一阵阵的小旋风。这些小旋风越聚越多,很快就形成了一股强劲的龙卷风。这股强劲的龙卷风打着旋儿从前面迎了上来,所到之处飞沙走石,尘埃遮天蔽日。
我们赶紧往前面猛跑了几步,找到了一块大石头躲了起来。当那阵龙卷风打着旋刮过以后,我们拍拍身上的沙土从石头后面重新走了出来,却一下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前面不远处的地方竟然出现了两行排列有序的石人石兽。“石像生!”女考古队员忍不住脱口而出!然后抛下我们几个,一脸欣喜的跑了过去。
这些石像生全是用整块的当地青石雕刻而成,比真人要大一些,总共有九对,其中一对是石人像,可惜脑袋被砸掉了,仅从穿着和手上所持的东西判断是两个文武官员;其它的八对分别是一些石猴、石马、石狮、石象、石虎,也都不程度的受到了破坏。尤其是高大的石马和石象被破坏的最严重,不但头被砸掉了半边,腿都少了两根,连尾巴也没了。保存最全的就属石狮和石虎,除了掉了几只耳朵和残缺了几只眼睛外,基本上还比较完整。这可能与它们的造型低矮厚实不容易被破坏有关吧。
这些石像生虽然残缺不全,但从保存下来的部位看,雕刻的无不是精美别致。最让人感叹的就是那对相对完整的石狮,虽然耳朵有些天残缺外,雕刻的更是栩栩如生,连身上佩带的铃铛都雕刻得活灵活现,毛发也都竖立了起来,如同真的一般逼真。听女考古队员讲,在奴隶和封建社会等级森严的制度下,石像生这种象征权势和地位的陪葬品只能出现在帝王的陵园里。照目前看来,这座古墓很可能是一座帝王级的陵墓。
我们沿着这两行石像生中间的神道继续往前走,大约在几十米的远的地方出现了一堆瓦砾和一段残垣断壁。大伯推测这可能是王陵的献殿或者享殿,是供后人祭祀或者守陵人打理陵墓的地方。很遗憾的是,这些殿堂也都无一例外的被破坏掉了,地下只剩下一堆瓦砾。我们在这些残垣断壁一侧发现了一座巨大的碑座,同样是用当地青石材质雕刻而成,看样子这里原来有一块巨大的石碑,可能是记述帝王一生丰功伟绩的功德碑或者颂德碑,也可能是记载这座陵墓修建情况的墓志碑。幸运的是我们居然在这座碑座的附近找到了几截被砸坏的巨大碑体。
这几截碑体恰巧字体朝下,由于没有受到长年累月的风吹日晒侵蚀,当我们费力把它们翻过来时,上面的字竟然还能勉强看的清楚,只不过这些文字我一个也不认识。大伯和那个女考古队员却看的一本正经,还不住的点头,看这架势好象能从这几块支离破碎的石碑上读懂点什么。我在旁边看的有点着急,更多是好奇,就想问下大伯这石碑上写的是什么东西。这时,大伯却忽然抬起头朝前面一大片非常茂密的野草丛望了过去,又转头端详了一下那段残垣断壁,神情一下就严肃起来,然后从怀里小心地掏出了那张凭记忆从人皮手札上临摹下来的地图,一边看一边向那片茂密的草丛走去,嘴里似乎还在计算着步数。
我见大伯变得这样古怪,心里不由的有些不解,于是问旁边的惠慧,她也不知道大伯是什么意思。我只好抬眼朝那个女考古队员望去。没想到她此时也正注视着大伯的一举一动,脸上却显得有些激动。看她这副表情,我猛然想起了刚才大伯对我说的话,既然前面出现了大片的野草丛,这不正说明有地下有大片的泥土吗?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心里一阵暗自高兴,看来这座王陵的地宫很有可能就在这草丛下面。大伯这样来回走了好几趟,其间还不时的蹲在半个多高的草丛里,摸起一把泥土放到鼻子下面闻,然后用手捏开放在眼皮子底下瞅瞅,最后终于在草丛中的一棵粗大的树墩前面停了下来。就在我对大伯的举动感到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时候,他却忽然从草丛里站了起来,面露喜悦地对我们吩咐道:“大家赶紧把帐篷支好,今天晚上我们就在这里露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