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爷爷抬手看了看手表,脸上不经意的露出一丝焦虑,看样子时间不早了,已经过了阳气最盛的正午时分。如果再呆下去,按照《阴阳术》上所说,正午已过阴气必定上升阳气随之下降,很可能会遇到不利的情况。毕竟,我们目前处在地下的皇陵之中。于是,爷爷把那个一尺见方的铜盒重新放了回去。然后,伸手在赑屃的舌头上扯了一下,紧接着整座大殿再次微微的颤抖起来。然而,让我们感到意外的是不仅整座大殿在动,包括那只驮着石碑的赑屃也在动,而且竟然连同脚下的地面也跟着微微的颤抖起来。这个情况跟刚才差距太大了。我忍不住往脚下看去,却发现根本不是地面在动,而是旁边的那四尊巨大的天神像在动。
我本能的向那四尊塑像望了过去,这才注意到这四尊高大的天神塑像居然是佛教中有名的四大天王。由左到右分别是手拿琵琶的东方持国天王,手握宝剑的南方增长天王,脖子上缠着蛇的西方广目天王和手持宝伞的北方多闻天王。虽然它们的身上缠满了白色的蜘蛛丝,有些部位的色彩也已经脱落了,但依然不失当年塑造时的精美。对于四大天王,我还是比较熟悉,它们是佛教有名的护法天神,又称护世四天王,是佛教二十诸天中的四位天神,位于第一重天,通常分列在净土佛土寺的第一重殿也就是前殿的两侧,因此也把寺庙的前殿叫做天王殿。当时,我心里就是一愣:按理说这四尊天王像应该摆在寺庙里才对,怎么会放在这地下皇陵之中?
就在我一走神的功夫,那四尊天王像颤抖的越来越厉害,它们的面目似乎也越来越狰狞,如同凶神恶煞一般,模样非常的恐怖。它们的嘴巴原本都是闭合的,寓示着佛家所倡导的威而不怒。此刻,不知道什么原因,四尊塑像的嘴巴突然间就张了开来,而且它们的嘴巴越张越大。按理说,象这种泥胎制成的塑像嘴巴里,不可能安装舌头这类画蛇添足的东西,何况它原本就是紧闭嘴巴,安上也是多此一举。然而此时它们的嘴巴里却象有了舌头一般,在嘴里不停地旋转搅动着,仿佛在咀嚼着什么东西。望着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我吓得有些不知所措,头上的冷汗又冒了出来,急忙问旁边的爷爷:“难道这四尊泥塑的天王像也成精了?”
爷爷虽然身为本族族长,有一定的经验见识,但是毕竟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种难以用正常思维解释的现象,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回答我,只好叮嘱我不要粗心大意,静观其变小心为妙。谁知,爷爷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见从那四尊天王像的嘴巴里突然喷出了一股浓得不能再浓,几乎要凝固的黑色雾气。这四股黑雾在塑像的面前很快就混合为一体,并且相互缠绕翻腾起来,看上去越来越浓。不大一会功夫,就在天王像的面前形成了一股密不透风的墙体,接着就向我们所站的位置慢慢的挤压过来。
这时,我终于明白过来,刚才哪里是天王像嘴巴里舌头在动,分明就是这团浓雾在翻腾嘛!看到这里,我的内心平静了不少,最起码不用再担心这四尊天王像成精了。望着眼前这团浓雾,刚开始我们还以为这不过是大型古墓里面,为防备盗墓分子而设置的毒气机关。于是,本能的抬起胳臂用袖子掩盖住了口鼻,身体向后倒退了几步。原想,这股毒气最多也就扩散几米远,威力也强不到哪里去,毕竟经过上千年的封存。但是,让我们没有想到的是这股黑雾不但没有减弱,反而越来越强,就象长了眼睛一样,争先恐后般的向我们劈头盖脸的扑了过来,很快就把旁边的两扇殿门给堵死了,逼着我们只能不停地向后退去。
这让我们三人吃惊不小,没想到这股黑雾能有这么大的威力,而且还有如此的灵通,竟然能一路追了上来,现在已经逼着我们退到了大殿的**。然而,更让我们感到诡异的是这团黑雾所过之处片甲不存,不一会的功夫就把地上的那具干尸吞没了,只剩下一堆阴森的白骨。虽说,一路上在这座古墓中遇到过不少奇怪诡秘的事物,可是这股黑雾的作为实属出人意料,要不是亲眼见到,哪里会相信世上有如此邪门的事情。情急之下,我也顾不上多想,抬手冲着那团黑雾就开了一枪。但是那团缓缓前行的黑雾实在是太过浓密了,虽然一枪下去打散了一些,但根本没有多大效果,它们很快就重新聚集了起来,似乎比刚才还要浓密一些。
我有些不甘心,又朝着那团浓密的黑雾开了一枪。同样没有多大的效果,反而让这股浓雾变得敏捷了许多。这下我有点着急了,赶紧向口袋里摸去,没想到口袋里仅剩下一发子弹了。这时,大伯从身上的挎包里取出一张一尺左右黄澄澄的宣纸,上面画了许多弯弯曲曲的文字。我斜着眼睛一看,这些文字一个也不认识,应该是符咒之类的东西。对于符咒,我还是略知一二,据说符是人与神沟通的秘密法宝,不是随便可以乱画的,自古就有“画符不知窍,反惹鬼神笑;画符若知窍,惊得鬼神叫”的说法。符咒通常由符头、主事神佛、符腹、符脚和符胆五部分组成,通过符、咒、印、斗四种方式进行表达。此时,大伯已经用右手的中指和食指夹住了这道符咒,立在原地做起法来,双手结金刚指印,口里轻念咒诀,然后用力将符咒向那团黑雾抛去。
谁知让大家跌破眼镜的是,那团黑雾不但没有停下来或者消失,竟然瞬间就将那张符咒吞没了,连个残渣都没有剩下,然后继续向我们缓缓的挤压了过来。这下,我们可吓坏了。尤其是大伯,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奇怪的毒气,慌乱之中我们定睛仔细一瞧:发现这他妈的根本就不是什么黑雾,而是由成千上万只极小的虫子组成的虫群。这些虫子非常的细小,如同尘埃一般飘浮在半空里,但是数量却多如牛毛,几乎形成了一面密实的铜墙铁壁。就在我们一愣神的功夫,那团浓密的虫雾已经离我们也就几米远了。
爷爷见状赶紧招呼我和大伯后退了几步,暂时躲开了那团黑雾。从刚才的情景看,这种虫雾几乎是无所不吞,如果碰上绝对是皮肉皆无,最多只剩一副白骨。想到这里,我们不由自主的又往后退了几步,回头看看已经退到了墙角再无退路。望着缓缓逼近的虫雾,我们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应对,简直是心急如焚。没想到,就在这群虫雾离我们还有不到一米的时候,它们却突然停了下来,然后开始争先恐后般的往头顶上方飞去,黑压压的如同刮起了一股黑色的龙卷风。那个情景别提有多么恐怖。
我本能的随着那股密集的虫雾向头顶上方望去,发现它们向距离自己最近的那具垂在半空里的干尸扑了过去。看到这一幕,我心里不由得一愣,难道相比活人来说,这些虫雾更喜欢以死尸为食?果然,我猜测的不错,这些虫雾在瞬间吞没了那具干尸之后,竟然放开我们,继续朝头顶上其它的干尸扑去。看到眼前这让人困惑的一幕,爷爷好象想起了什么,忍不住用手拍了一下脑门,恍然大悟般的自言自语道:“明白了,全明白……原来这种虫子就是老辈人所说的黑风煞啊!”我见爷爷说的这么肯定,忍不住颤惊惊地追问了一句:“什么是黑风煞啊?”
“黑风煞是它的俗名,这种小虫子具体叫什么名字,我也不知道。不过,这种小虫子通常会出现在大灾之年,喜欢吞食人畜的尸体。在没有尸体的情况下,就会以活人活畜为食物。”爷爷双眼紧盯着头顶上那团肆虐的虫雾,头也不回的答道。可能以为我没有听明白,爷爷停顿了一下又说道:“听族里的老辈们讲,最近一次发生黑风煞肆虐事件是在七十多年前。当时,咱们这里闹瘟疫,造成了数十万人死亡,家畜死的更是不计其数。由于死的人畜太多,许多尸体都来不及掩埋。这时,扑天盖地的黑风煞就从地下钻了出来,疯狂的吞食腐烂的尸体,数量多的简直可以把太阳都能掩盖住。它们飞起来跟狂风一样,黑压压的一大片,所以才被叫做黑风煞,我想这可能就是它们俗名的来历。”
这时,大伯一边紧张的盯着头顶上那团黑风煞,一边接过话补充道:“关于黑风煞的情况,我也略知一二。单个黑风煞极为细小,用肉眼勉强可以分辨出来。这种虫子喜欢群聚,成群聚集在一起,就像升腾起的黑色浓烟,整体出动时又如同狂风一般恐怖,因此被叫做黑风煞。据说黑风煞的虫卵在没有空气的环境里处于一种休眠状态,可以几百上千年不死,一旦接触到空气,就会立即从休眠状态下苏醒过来破蛹而出。刚孵化的黑风煞急于成长补充能量,于是就吞噬一切能够吞噬的东西。同时,它们的身体里还会分泌出一种具有强酸性质的液体,能够腐蚀所有的物体。要不是这大殿里恰巧有这么多干尸,说不定我们早就性命不保了。不过这样也好,我们可以趁这个时间再找找其它的出路,一定要在这些黑风煞发现我们之前尽快逃出去。”
大伯一边说着这些话,一边小心的贴着墙角,避过那堵墙一般的黑雾,再次向那座石碑走去。估计是想推倒旁边的那几尊巨大的天王像,好把堵在门口的那些黑风煞驱赶走。我和爷爷心领神会,急忙小心的跟了过去。虽说我当时心里十分害怕,七上八下的没有一点着落,但抬头望着横梁上那些干尸,心里也多少宽慰了一些,看样子这些干尸也够那团黑风煞吃上一会子了。如果爷爷和大伯所说的有关黑风煞的故事是真实可靠的话,从某种程度上讲,这座大殿既没有棺椁又没有宝藏,当年修建古墓的人却费尽心机的用黑风煞来作为陵墓的守护者,十有八九是为了保护另外两件圣器的线索,否则也不会这么用心良苦。
就在我七猜八想的时候,不知不觉已经顺利地来到了那四尊天王像跟前。大伯赶紧招呼我用力去推离殿门最近的那尊天王像,爷爷也上前搭了**。正当那尊天王像被我们推的摇摇晃晃,几乎快要跌倒的时候,我们头顶上方却突然传来了一阵“吱吱”的惨叫声,那声音听起来不但无比的恐怖,而且非常的凄惨。我们心里不由得一惊,急忙停了下来,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了头顶上面……只见横梁上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亮起了几排红色的小灯笼,而那团黑压压的浓雾正紧紧的缠绕在那排小红灯上面,越缠越紧几乎把这排惨淡的红灯笼完全吞没。而那阵吱吱的惨叫声,就是从那排红灯笼上面发出来的。
看到这里,我的心头忍不住一阵收缩。不用细看,头顶上面那排红灯笼肯定是一只被黑风煞层层包裹起来的鬼脸蜘蛛。这说明,这团浓密的黑风煞已经吞噬完了全部的干尸,现在开始吞噬一切离它们最近的活物,说不定接下来就轮到我们了,那场面想想都恐怖的要命。然而,更要命的是这群黑风煞的数量越来越多,黑压压的一大片,不知道比刚才要大了几倍,如同一片乌云笼罩在我们头顶。照这个情况判断,这些黑风煞的繁殖能力出奇的强,成长周期也极短,否则不会短时间内成倍甚至十几倍的增长。从另一方面看,这团黑风煞留给我们的时间也不多了。
然而,还没容我们从胆战心惊中醒过神来,背后的角落里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沙沙”声,如同有无数条长腿在快速地爬动一般。声音虽说不是很大,但在这种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清的氛围下,如同响在耳朵一样清晰。当时,我听得头皮一阵发麻,连头发几乎也竖了起来,微微平静下来的心脏一下子又提了起来,本能的转身朝声音发出的地方望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