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达二十六份请柬,花了刘云善一天的时间,这已经让他不耐烦了。
然而,更令他始料未及的是,找刘云喜在海州城的家,足足花了他三天。
海州城在凤凰城北面,相隔大约三十里路,两者互称“南城”、“北城”。
刘云喜的家并不是在海州城城里,而是在东郊抗倭石墙遗迹旁的一幢东洋式别墅,因此才让刘云善找得好苦。
这天上午,一阵细雨过后,空气格外清新,微风送来一阵阵野花的芳香。
别墅四围生长着大片已经由绿变红的海英菜,看上去就像一片红色的海洋。
刘云善在看门家丁的带领下走进别墅。别墅的院子里有一个水池,池子里有两只白鹅。
看着缓缓游动的白鹅,刘云善心情格外舒畅,渐渐忘记了疲劳和紧张,又忽然想起来刚才在别墅边上弥漫着薄雾的蔷薇河,诗情画意在心头油然而生:
“蔷薇河水叠浪高,
白鹅嘎嘎洗羽毛。
更喜池边秋草旺,
恰好与君唱歌谣。”
“好诗,好诗啊!”刘云喜鼓掌赞扬道,忽然觉得眼前的刘云善有点面熟,但想不起来是谁或者像谁。
刘云善被引到客厅,一边自我介绍一边递上请柬。
见到请柬上“喜得贵子”和刘海子的出生日期,刘云善陡然紧张起来,抬头望了望刘云善。
刘云喜想起来了:果然和董二中描述的那个“张老板”样子差不多,特别是脑门左侧的一颗痦子!
不过,看着面前身材魁梧的刘云善,刘云喜不敢轻举妄动,便假称去厨房取开水泡茶。
到了锅屋厨房,刘云喜抓起一把菜刀,迅速冲回到客厅,左手抓住刘云善的衣襟,右手把刀堵到他的脖子上。
站在门旁的家丁迅速冲上来,摁住刘云善。
“老哥,哦,王老板,你、你干、干什么?”刘云善吓得脸色惨白,结结巴巴地说。
“你这个畜生,得了大洋却抛下我女儿,你……狼心狗肺的东西!”刘云喜愤怒道。
“你疯了吗,老爷?”在里屋的刘丁氏高叫着冲出来,她的两只手死死地抱住刘云喜的右胳膊。
此时此刻,刘云善明白,自己任何的狡辩和反抗都会进一步激怒刘云喜,容易招致杀身之祸,于是跪在地上说:
“老哥,是我得了钱财却没有救你的闺女。我该死,任您如何处置我都无怨。”
“少来这一套!”刘云喜说着踹了刘云善一脚。
刘云善被踹倒,却并不爬起,而是流着泪说道:“老哥你、你杀了我,也是天经地义的。我、我是罪有应得。
不过,老哥你、你想想看,当时情况危急,我只能救走他们母子俩中的一个,救孩子应该是上策啊!
那些钱,我是用来抚养孩子的啊!这样才能真正对得起他的母亲啊!”
“云善老弟,”刘丁氏拉起刘云喜道,“你不必太自责。换了别人,也会这样做的啊!是老天爷在保佑我们——在你后面又有人把我闺女救了。”